第555章 暮色沉沦

周围褪色的世界重新染上颜色，就像是从原本流失的地方重新流了回来。

这倒是让老师想起了一个经典的挑刺问题——如何收回一杯倒到大海里面的牛奶。

现在的答案就是，有时候，它就是这样回来了。

散佚的声音逐渐找到属于他们的频率，不管是噪音还是枪声。或者是不远处的冰激凌车正在播放的若有若无的音乐，甚至是风悄悄从自己的耳边滑过。

时间一点点恢复流动，一直抓在法戈身上奇怪的阻滞感也正在逐渐削弱。周围的一切好像又重新的变得正常起来了。

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上，轻飘飘的疼痛开始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在现实与【什亭之匣】之间的夹缝中，老师再次见到了就站在不远处的代行者。

她的脸上同样有一些狼狈的血腥痕迹，她擦拭嘴角的鲜血，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

随后她看向老师，挥挥手——不知道这是问候或是告别。

法戈将自己的帽子提起了一些，同样与对方示意。

——时间随后恢复流动。

“咳咳——”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活了过来。

极其强烈的疼痛感让法戈的意识一阵恍惚，随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从来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硬汉，不是电影和小说里面中了枪却能面不改色的家伙。

要是自己长了一张伊斯特伍德的脸或者基努李维斯的脸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额——”即便老师故意压制了自己低沉的痛呼，但还是被站在边上的学生捕捉了异常。

佳代子还是最先注意到老师情况的：“老师！你......”

法戈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只是捂着自己的腰子，缓缓的走向旁边——走向圣三一茶会门口处的阶梯。

星星点点的血迹落在老师脚边，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在地面上扩散开。

老师佝偻着自己的身体，脚步略微有些松散，看起来就像是正在闲庭信步的散步一般。

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佳代子迅速注意到了老师脚边的血迹——这次不是假死了，没有血袋也没有假的炸点和空包弹了。

老师转过身，轻轻在台阶上坐下，抬头看着天空。晴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被铅灰色的阴云密布其中。

纯白的雪花缓缓落下，落在老师的肩膀，落在地面上的血迹之上。

将地面上的罪恶和痛苦全部掩埋。

他捂着自己的腰，轻轻缓了一口气。

然后指了指代行者的方向，对着对方露出了有些孩子气的笑容。

代行者此时也已经有气无力的靠在了即将死亡的可怖怪兽身边，她伸出手轻轻搭在怪物的身上。

头顶的光环上，流动的质感也削弱了很多。

身上的显眼红裙的色泽开始变得暗淡，变成了棕红和暗红——就像是失去了血红蛋白的血浆一般。

她的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但身体已经无力的靠在了怪物的身上——注意到了代行者异常的学生们对她和怪物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

但她只是远远的看着老师的方向——嘴唇微微动了动，然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她睡着了，就像是过去的无数个夜晚等待入梦的人一样，静悄悄得睡着，等待酣睡的晚梦。

老师也缓缓在台阶上躺下，感受着背后硌着自己的台阶边缘。

“老师......”

“别急，我现在以为自己是高司令——”法戈摆摆手，向周围正在靠近自己的学生们示意——不用关心自己。

只有佳代子一人并没有听从老师的指示，和其他人一样停留在几米之外。

她也走到了老师的身边，在老师身边的台阶上坐下。

陪着他一起看向头顶落下的雪花。

女生随后微微闭上眼睛，握紧了老师的手。

“真任性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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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匠坐在咖啡馆门口的露天座位上，看着头顶的红色逐渐被消抹掉。

坐在他的对面，差点变成弗朗西斯的戈尔孔达感觉作为自己本体存在的这幅肖像画的颜色不再流动，也恢复了冷静。

印花釉法的脖子上面呼呼呼地正在喷发的黑烟也变得平静安稳下来了。

有些僵硬的身体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

“果然老师是对的——”戈尔孔达对于老师的活跃，成功的将这注定破灭的世界转移到了一条未知的道路上。

前路并非破灭，但依旧未知，这一切都充满着变数......但至少不再绝望。

巨匠却有些不同的意见。

“基沃托斯的得救意味着我们——基沃托斯每一个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货，艺术之目光也是一样的短浅，唯独老师演奏的曲目才难得称得上是可堪入耳。”

即便之前在私下谈话中，巨匠也没少将老师的行为称为不和谐音——就像是在一场斜乐的演奏中，在宏伟恢弘的乐章之中硬生生插入的大七度和小三度和声一样。

即便并不和谐，但也有自己的用处——一首音乐并不需要将所有不和谐的和弦换成和谐的和弦，相反，不和谐音并不代表需要被处理，它代表着这里需要独特的变化。

世界只是天主演奏的乐曲，所有在其中翩翩起舞的人应当意识到，每一段乐曲都有自己的作用。

巨匠自认为还没有愚蠢到那种程度，在数秘术的群体中有夫人这样的蠢货才是耻辱。

异常的老师在基沃托斯的作用恰巧如同乐曲中的不和谐音。

“那么完成了这场演奏的老师......”

“我不清楚一座新生的基沃托斯是不是还有老师的位置——如果有我会欢迎这位真正窥见了艺术门径的人。”

“正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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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见到过基沃托斯的学生们从未见到过的场景。

但十分惭愧，这些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瞬间。

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做出许多违背良心的事情。

幸运的是...或者说不幸的是——我很擅长这些事情。这让我平步青云。

苛苟为奴求生存倒不如光明磊落接受这个结局。

时间消失在我的身边，就像是泪水消失在磅礴大雨中。

是时候迎来故事的结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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