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5章 终究不过是蝼蚁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凡便在红绫师叔的洞府里住了下来。

    他天天和两个合体境女修待在一起，每次他们都堪比拆屋撼地一般。

    起初苏凡还暗自反省，觉得自己行事有些不怜香惜玉，可他没料到，人家根本不在意。

    这样一来，苏凡也彻底的放下了顾虑。

    也亏得她们皆是合体境修士，肉身与修为都足够强横，若是换作低阶修士，恐怕还真扛不住。

    夕阳西下时分，漫天霞光如烈火燃云，绚烂的晚霞层层铺展，将天际染成一片暖红。

    落日的余晖穿过竹林枝叶的缝隙，折射出斑斓细碎的光晕，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宛如一幅清雅婉约的水墨静画。

    苏凡半倚在水潭边，目光有些放空，静静望着潭中泛起的一圈圈涟漪。

    不远处，红绫师叔正与张雪陌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偶尔还传来两人轻浅的笑声。

    “苏凡，今晚想吃些什么？我让人提前备好。”这时，红绫师叔转头看向他开口问道。

    “今晚啊……不如弄些滋补的灵食吧，最近倒有些精力不济了……”

    听了他这话，两位女修不约而同地白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暗骂。

    你他么还能不能要点逼脸。

    这货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整个人就像一尊魔兽似的，从不知道啥叫累。

    这都多少天了，她们都快被拆吧零碎了，可这货屁事儿都没有。

    你他么居然还想大补，难道想要了我们姐妹的命吗。

    红绫师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随意点了几样灵食，顺带吩咐按二十人的分量准备。

    没办法，这个家伙就是个猪，太特么能吃了。

    不过，能吃也能干。

    苏凡倒没太在意吃什么，对他而言，只要能填饱肚子便足够了。

    以他如今的肉身强度与神魂底蕴，即便连续十日半月不停歇地运转神通，也全然不在话下。

    不过他也暗自觉得，剑修出身的张雪陌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别看她平日里清冷如霜，相处时却带着截然不同的鲜活，这般反差感比红绫师叔更甚，让他愈发着迷。

    此时，红绫师叔与张雪陌又凑在一起低声交谈，不知在聊些什么私密话题。

    苏凡当然不会打扰两个女流氓在那里交流心得，此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哪天离开宗门。

    他已经和门内的宗主打过招呼了，说是要找个地方“入世洗心”。

    广法道宗的高层大多知晓苏凡的过往，知道他早年杀戮过重，道心难免留有瑕疵。

    对于他“入世洗心”的决定，这关乎修士的大道，自然也没有过多阻拦。

    至于去哪里闭关，苏凡还没想好呢。

    可是他也有了初步的打算，那就是离开“新广天”，去其他位面找个安静僻静的地方。

    不过在离开之前，苏凡觉得有必要去见见鸿殇师兄。

    毕竟那位前辈曾赠予他一套珍稀的雷道残卷，这份机缘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于情于理，他都该亲自登门道谢。

    除此之外，他还曾对鸿殇师兄许下承诺，在对方身死道消后，照顾一下他的家族。

    其实也不用他干嘛，只要让他在鸿殇师兄的家族露几面就行。

    毕竟以他如今在新广天乃至整个灵玄界域的地位，哪怕只是简单现身，对鸿殇师兄的家族而言，也是一份难以估量的助力。

    想到这里，苏凡从地上站起身，朝着洞府外走去。

    “苏凡，你要去哪儿……”红绫师叔见他起身，连忙问了一句。

    “我去看看鸿殇师兄，很快就回来，晚上等我吃饭……”苏凡回头应了一句。

    听到这话，两位女修才稍稍松了口气，方才她们还暗自担忧，生怕苏凡就此不告而别。

    红绫师叔太了解他了，这货以前就经常一去不返。

    苏凡离开红绫师叔的洞府后，径直前往山门深处的一片地底洞窟。

    抵达洞口后，他对着洞内深深一揖，恭敬地说道：“师弟苏凡，拜见鸿殇师兄……”

    “进来吧，你这小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洞内传来鸿殇师兄温和的声音。

    苏凡应声迈步走入洞口，沿着一条幽暗的地底通道前行，最终来到最深处的石窟。

    只见鸿殇师兄正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中捧着一杯灵茶，神态悠然。

    见苏凡进来，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连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苏凡也不拘谨，直接跳上青石盘膝坐下，从纳戒中取出两坛灵酒与几样卤味熟食，一一摆在两人中间的石台上。

    鸿殇师兄拿起一坛灵酒，随手拍开泥封，为苏凡倒了一杯。

    “你小子还知道来看我，算我没看错你……”

    苏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你这老头，把我看作什么人了……”

    他说完就将自己准备去鸿殇师兄家族的事情说了，没想到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不必了……家里目前还成，等我死了让他们过一段苦日子，不是坏事儿，只要快被灭门的时候，你帮我保住家族的一丝血脉就成……”

    苏凡听后，心中不禁对这位前辈多了几分敬佩。

    他心里非常清楚，一旦鸿殇师兄身死道消，其家族便如同失去了顶梁柱，势必要经历一段艰难岁月。

    作为合体境老祖坐镇的家族，其中涉及到的利益，也肯定遭人觊觎，甚至会受到迫害和打压。

    也就“广法道宗”是仙宗，门内各个势力的行事手段还算温和，若是魔门怕屠门灭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即便家族底蕴深厚，也不可能永远兴盛，唯有在低谷中磨砺，才有破而后立，重振荣光的可能。

    “对了，你跟我说实话，这次上界提前‘开天门’，是不是与你有关……”鸿殇师兄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苏凡闻言，不禁暗自苦笑。

    关于“开天门”的事情，宗门高层早已问过他数次，鸿殇师兄此前也旁敲侧击过几次。

    显然，这次上界提前开启天门，已经成了新广天所有宗门心中的一桩悬案。

    他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将上界大佬分身与自己见面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叙述完毕后，那位上界大佬当时说过的话又在脑海中浮现，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失落。

    此前他花了许久才勉强将这件事放下，本以为自己早已释怀，可再次提起时，依旧难免生出几分心灰意冷。

    自穿越到这个修真世界以来，那次与上界大佬的见面，绝对是他最不愿回忆的过往。

    那份来自上界的轻视与束缚，对他的打击远超寻常磨难。

    好在如今再次提及，他虽仍有失落，却已不会再生出破罐破摔的念头，道心比以往更加坚定了几分。

    “哼……上界人族道门的那些人，向来视我们下界修士如奴仆，不……说他们把我们当路边的芥草，恐怕都算抬举我们了……”鸿殇师兄听完，忍不住又冷哼一声。

    苏凡连忙劝道：“师兄……慎言……”

    “慎什么言……我如今大限将至，还有什么好怕的……”

    鸿殇师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放在石台上，抹了把嘴，语气带着几分洒脱。

    “小子，若是有机会，还是回矫沉界域去吧，那边的上界势力，可比灵玄界域清净多了，没有这里的那么多破事儿……”

    苏凡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师兄，我们灵玄界域的上界道门，与妖族的大战，是不是已经持续很久了……”

    “说实话，上界的那些破事儿，我也不知道，不过……”

    鸿殇师兄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或许是大限将至的缘故，最近几年，我总觉得脑海中多出了一些零碎的记忆，那些记忆应该是被人强行抹去的，即便如今回想起来，也只是些模糊的碎片，连不成完整的画面……”

    苏凡听后，顿时浑身一僵，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事实在太过诡异，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地抱了抱胳膊，苦着脸说道：“师兄，您可别吓我……”

    鸿殇师兄笑了笑，缓缓说道：“这些记忆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只记得，当时我还只是个金丹境修士……”

    这话一出，苏凡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要知道，从金丹境修炼到合体境，再加上炼虚、化神、元婴等境界的寿元叠加，这段记忆至少要追溯到数万年前。

    他不禁好奇，数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让鸿殇师兄的记忆被强行抹去。

    虽说在这个诡谲莫测的修真世界，抹去他人记忆那都不叫事儿。

    但直觉告诉苏凡，鸿殇师兄想起的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刚刚听你说起上界大佬分身与你见面的事情，我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好像又清晰了一些……”

    鸿殇师兄放下酒杯，继续说道，“这几年没事的时候，我总在整理这些零散的记忆，倒也拼凑出了一些当年的片段……”

    苏凡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这场景比听鬼故事还要惊悚。

    鸿殇师兄可是广法道宗的活化石，见识与阅历远超常人，连他都觉得诡异的事情，其严重性可想而知。

    “我只能想起一些破碎的画面，但也能大致推断出当年宗门发生的一桩怪事……”

    说到这里，鸿殇师兄却突然停住，故意吊了吊苏凡的胃口。

    苏凡急得不行，连忙催促：“师兄，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鸿殇师兄哈哈一笑，才缓缓开口：“当年，宗门内数百位合体境后期的修士，几乎是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此后数十年，我再也没见过他们的踪迹。

    不光是我们广法道宗，后来我通过人脉偷偷查询过其他宗门的名册，发现不少宗门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高阶修士莫名失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苏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鸿殇师兄被抹去的记忆与上界人族道门有关。

    那些失踪的合体境后期修士，会不会是被上界强行征召了。

    要知道，每个宗门的修士架构都如同金字塔，合体境后期修士已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如此多的高阶修士突然失踪，实在太过反常。

    “这些年我特意查过宗门当年的旧名册，可翻遍了存档，都没找到那些人的名字，连他们的魂灯与命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在宗门待过一样……”鸿殇师兄继续说道。

    苏凡眉头紧锁，刚刚升起的猜测瞬间被推翻。

    若是上界强行征召修士，或许能抹去低阶修士的记忆，可想要抹去宗门名册上的记载、销毁所有魂灯与命牌，却是难如登天。

    毕竟涉及这么多宗门，即便上界大佬真身降临，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除非有宗门内部人员配合。

    似乎看穿了苏凡的疑惑，鸿殇师兄缓缓说道：“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却始终没有头绪，直到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才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他说着，将脑袋凑到苏凡跟前，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下界的宗门之中，藏有上界人族道门大佬的分身……”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苏凡耳边炸响，他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直冲后脑勺，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他曾询问那位上界大佬，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施展雷道禁术重创上界大妖的。

    那位大佬当时的回答是，修炼同源雷法，心灵有所感应。

    如今回想起来，这话简直漏洞百出。

    那位上界大佬之所以能知晓他的动向，恐怕是因为新广天境内有其眼线，甚至可能有分身潜藏，专门传递下界的消息。

    再联想到自己体内的魔种，苏凡不禁苦笑。

    或许哪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上界某位魔门大佬在下界的分身，沦为他人的棋子。

    鸿殇师兄见苏凡脸色苍白，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我这些下界修士，在上界那些人的眼中，终究不过是蝼蚁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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