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改造
几日之后。
一架经过特殊改装的“鲲鹏”运输机在昆仑山脉那刺骨的寒风中，缓缓地降落在了“不周山”基地那巨大的地下跑道之上。
当机舱的后舱门，在一阵沉闷的液压声中，如同一张巨兽的嘴巴般缓缓开启时。
一股温暖如春，带着淡淡青草甜香的空气，与舱外那冰冷刺骨的寒风，形成了一种泾渭分明的交汇。
张志刚和他的三百多名弟兄，从机舱里走了下来。
他们都还穿着在前线时那身沾满了血污与硝烟的作战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尚未从巨大悲痛中走出的麻木。
然而，当他们的军靴，真正踏上这座神之城市的地面。
当他们抬起头，看到那片无比宏伟的地下穹顶，看到那远处一幢幢如同仙宫楼阁般的奇异建筑，以及那缓缓流淌着散发荧光的地下河时。
即便是意志最坚定的老兵，也都在这一瞬间，忘记了悲愤，忘记了仇恨。
他们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眼神中，只剩下了一种如同初生的婴儿，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时的震撼与茫然。
“我的娘……排长……这……”
一个刚入伍没多久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的新兵，下意识地拉了拉张志刚的衣角。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变得结结巴巴。
“咱、咱们……这是到哪儿了？是…是到天宫了吗？”
“滚蛋！”
张志刚回过神来，他猛地一下甩开了那名新兵的手，但他的声音却同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子……老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都给老子把嘴闭上！别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给我们龙国军人丢脸！”
虽然嘴上这么骂着，但张志刚自己的眼睛，却也同样如同被磁石吸住了一般，贪婪地打量着周围这所有的一切。
就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股足以让世界观彻底崩塌的巨大视觉冲击中时。
方宇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大厅的中央。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穿着白色无菌研究服的科研人员，以及那台静静悬浮在半空中充满了威严的人首蛇身的“女娲”全息影像。
“诸位，欢迎来到，‘震旦’。”
方宇看着眼前这支残存的精锐部队，没有过多的寒暄。
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他们此行将要执行的最终任务。
“我知道，你们很好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也知道，你们想知道我会给你们派什么任务。”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心中都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怒火。”
“我也知道，你们都渴望着力量，渴望着能亲手撕碎那些夺走了你们战友生命的‘怪物’。”
“而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机会。”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平静的眼神，却仿佛能直接看透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仇恨。
“你们此行的任务，只有一个。”
“那就是，进行……基因改造。”
“基因改造”这四个字，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张志刚猛地一愣，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他那张原本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此刻却浮现出了一种混杂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在此之前，他已经从一些秘密的战情通报中，知道了那些“狂兽人”的由来。
它们，就是鹰酱和毛熊，用那些邪恶的基因改造技术，所制造出来的怪物。
难道，方总师的意思，是想让自己这群人也变成那样，没有思想只剩下杀戮本能的……怪物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拒绝。
然而，方宇接下来的话，却又将他所有的抗拒，都堵了回去。
“我理解各位的疑虑。”
方宇的声音，清晰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
“但我们龙国的基因改造，与‘熊鹰联盟’那种野蛮粗暴、纯粹为了制造杀戮机器的邪恶技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我们，不是在‘破坏’，而是在‘解锁’。”
“是在解锁我们震旦族血脉中，那些本就存在，却因为上万年的演化而被尘封了的潜能。”
“但，”
方宇的话锋一转，他那总是充满了自信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罕见的凝重。
“即便是‘解锁’，也并非没有风险。这是我们龙国，第一次进行真正意义上的人体基因改造。”
“技术可能还不够成熟。整个过程，很可能会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甚至……会有一定程度的伤亡。”
“所以，”他看着眼前这三百多名沉默不语的战士，给予了他们最后的选择，“如果现在有人选择退出，我可以理解也完全同意。”
“这不是逃兵，这是你们每一个人的权利。没有人，会因此而责怪你们。”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张志刚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变成怪物？
这个念头，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是……一想到小王那张在临死前，还在冲着自己傻笑的、沾满了血污的年轻脸庞；
一想到老李那具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一想到那七百多名长眠于宾州边境，兄弟们的冤魂……
一股更加炽热的滔天恨意，瞬间就将他心中那最后一丝的犹豫与恐惧，给彻底地烧成了灰烬！
怪物？
是啊，只有怪物，才能去对付怪物！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疯狂。
只要能让我报了这血海深仇，别说是变成怪物了……就算是让我变成魔鬼，我都在所不惜！
他猛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孤狼，在宏伟的大厅中，回荡不绝！
“我不走！”
“方总师！不用再说了！让老子第一个来！”
“现在马上给老子进行改造！”
他的这声咆哮，像一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瞬间，就引爆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那桶，早已被仇恨所填满的火药。
“我们也不走！”
“对！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能跟兄弟们一起报仇，死也值了！”
三百多名幸存的战士，没有一个人后退。
他们纷纷挺直了胸膛，用一声声同样充满了血性的怒吼，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见此情景，方宇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动容。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好。”
“‘女娲’，启动‘归源’计划。”
他转身，对自己带来的那些科研人员，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带他们……进去。”
很快，张志刚和他的弟兄们，便被领进了一个个充满了科幻色彩，如同立式休眠仓般，充满了淡蓝色营养液的“培养皿”一样的机器里。
当那透明的舱盖缓缓关闭，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时。
张志刚的眼前一黑，一股难以抗拒的倦意，瞬间袭来。
他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
兄弟们，等着我……
然后，他便彻底地，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只是一瞬。
又或许，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张志刚的意识，终于从一片无尽的黑暗中，缓缓地苏醒了过来。
他还记得，在沉睡之前，他感受到了某种冰冷的液体，被注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紧接着，是一种仿佛要将他每一个细胞都彻底撕碎，然后重组的剧痛涌入身体。
但此刻，他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反而，充满了 一种仿佛有用不完的强大力量。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培养皿的舱盖，已经打开了。
他正躺在一张舒适柔软的医疗床上。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然而，当他看清自己双手的时候，他却彻底地愣住了。
他的手，还是那双熟悉的手。
虽然皮肤，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细腻坚韧了一些。
但外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没有长出利爪，没有覆盖上鳞片。
还是那双，普普通通，属于人类的手。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那张自己熟悉的脸。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还是那个虽然健壮，但却与“怪物”这个词，毫不相干的身体。
自己……怎么没被改造成那种肌肉虬结的怪物？
难道……
改造……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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