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真正的考验

寂静。

一种比之前任何炮火轰鸣的间隙都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片广袤的战场。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天地间所有的粒子，让它们停止了振动。

风停了，战士们的呼吸停了，连远处残骸上跳动的火焰，都似乎凝固在了半空。

所有幸存的“天启”坦克驾驶员，都像是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僵在自己的驾驶位上。

他们的手还搭在操控杆上，脚还踩在踏板上，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失去了指令，彻底停摆。

大脑，短路了。

那是一片纯粹的、茫然的空白。

他们的思维，就像一台被输入了无限循环代码的古老计算机，彻底崩溃。

视觉神经忠实地将刚才的画面传回，但处理中枢却完全无法理解，无法解析，无法将其归入任何已知的经验范畴。

蓝光……碎片……

詹姆斯……没了……

一条直线……七辆……

破碎的、不成句的词语在他们的脑海中胡乱漂浮，无法组合成任何有逻辑的念头。

他们看到了结果——七堆冒着黑烟、还在燃烧、由无数扭曲金属零件组成的垃圾堆。

但他们无法理解过程。因为那个过程，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物理学常识。

一炮。

干掉了七辆坦克。

而且，是这个星球上最坚固、最强大的“天启”坦克。

这种威力，根本就不该是现实世界里会出现的武器。

这不属于战争，这属于神话。

这是只有在诸神黄昏的传说中，雷神托尔挥舞着他的锤子，才能制造出的末日景象。

……

而在另一边，龙国的阵地上，同样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刚刚还抱着必死决心、准备用血肉之躯去阻挡钢铁洪流的战士，全都如同被施了石化咒，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他们有的保持着从坦克舱口探出半个身子的姿势，有的还维持着怒吼时那张大了嘴的表情。

宋振华站在那辆99A坦克的车顶，那番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言犹在耳，可他此刻的表情，却只剩下一种近乎痴呆的茫然。

他手中的通讯器，“啪嗒”一声滑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

他和身边的所有龙国、宾州共和国的军官们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远处那条笔直的、由七团钢铁残骸构成的死亡直线，那表情，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太阳的原始人，充满了最原始的、无法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电磁炮。

他们中的一些高级将领，在“雷神之锤”实验室里，曾有幸见过这件武器的靶场测试。

他们知道它很强，强得离谱。

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它在真实的、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以一种如此不讲道理！如此干净利落！如此充满暴力美学的方式。

将七台不可一世的“天启”坦克像穿糖葫芦一样串起来……这又是另一回事。

这种视觉冲击力，远比任何靶场数据都要来得更加直接，更加……恐怖。

这片死寂，不知持续了多久。

终于，一名年轻的龙国士兵，仿佛从梦中惊醒般，猛地眨了眨眼。

他下意识地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剧烈的疼痛，让他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然后，一股难以抑制劫后余生的巨大狂喜，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的胸腔中猛然喷涌而出！

“我们……我们赢了？我们……我们没死！！”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起来，泪水和鼻涕在一瞬间糊满了整张年轻的脸。

他的吼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瞬间，整个龙国阵地，从那片死寂的呆滞中，轰然苏醒！

“噢噢噢噢噢噢——！！！”

“赢了！我们赢了！！”

“方总师牛逼——！！！”

“哈哈哈哈！狗娘养的侵略者！再来啊！再来开你们那堆破铜烂铁过来啊！”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发自肺腑的欢呼与咆哮，如同山崩海啸，席卷了整条防线。

战士们跳出战壕，跳上坦克，他们相互拥抱，相互捶打着对方的后背，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宣泄着那股从死亡边缘被硬生生拉回来的巨大喜悦。

刚才，他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不甘、悲壮与决绝。

他们不畏惧死亡，但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憋屈地、被敌人用技术优势碾压至死。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看着那些刚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天启”坦克，此刻却像一群受了惊的鹌鹑一样停在原地。

看着那七堆还在燃烧的、仿佛是在公开展览的残骸。

战士们的心中，就别提有多痛快了！

那种扬眉吐气的舒爽感，那种从地狱直升天堂的巨大反差，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激动得浑身颤栗。

然而，在这片狂喜的海洋中，宾州共和国的陆军总司令，一位名叫霍兰德的老将军，在短暂的惊喜与激动过后，脸上却重新浮现出了一抹深深的忧色。

他走到同样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宋振华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带着忧虑的口吻说道。

“宋将军，恭喜你们。龙国的武器，真是……真是神迹。但是……”

他看向远处那些停滞不前的“天启”坦克，眼神凝重。

“但是，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刚才被摧毁的那七辆坦克，它们的‘力场护盾’……似乎并没有启动。”

宋振华的笑容微微一滞。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霍兰德将军的声音更加沉重了，“刚才那一击，固然威力无穷，但它只是击穿了‘天启’坦克的常规装甲。”

“而‘天启’坦克真正的王牌，那层几乎可以抵御一切物理攻击的‘力场护盾’，我们还没有见识到。”

“电磁炮……真的能击穿那层能量护盾吗？”

“如果……如果不能的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那一百多台开启了护盾的‘天启’一旦再次冲过来，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宋振华火热的心头。

是啊，刚才敌人太过轻敌，根本没开护盾。

现在，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件神兵利器，真正的考验，现在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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