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随着侍从禀报，约摸到四方楼下课的时间点了，永宁公主也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快步下楼，等到千金楼下方，刚好见几个少年从四方楼中鱼贯而出。
最为让人惊讶的，就是其中的一少女，她身着素雅衣裙，与少年们相谈甚欢。
单看那些少年众星拱月的架势，就可知此女在其中地位颇高。
前一次皇宫中，永宁公主没往那个方向想，此刻细细一打量，发觉这孩子的眉眼，果真与亡夫有几分相似。
至少比之府中那个西贝货不知像了多少倍，只可惜她当时被人蒙蔽了双眼。
“茶儿”
她快步上前，拦在那群少年跟前，眼睛痴痴看着少女。
她的突然出现，让相谈甚欢的几个少年愣了下，随即警诫诫地看着她，还极默契的把雪茶挡在身后。
自打入京，雪茶身边就跟着几个暗卫，方才千金楼中有人关注四方楼的事她已知晓，因而见到永宁公主并不意外。
“无碍，你们让开。”
“茶儿，我是你……”
在永宁公主话未说完之前，雪茶出言打断，冲她盈盈行礼。
“静和见过永宁公主万福。”
几个少年一听，也跟着行礼。
永宁公主没想到雪茶是这个态度，一时有些失落。
她唤她茶儿，她却以郡主称号向她见礼，亲疏立见。
只这都是她造下的孽，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茶儿可有时间到千金楼陪我喝杯茶？”
像是怕她拒绝，她又补充了一句，“不会占用你太久的时间，一刻钟即可。”
雪茶本不想答应，想到对方和自家复杂的关系，迟早是要说开的，还是应下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公主有些话要说。”
直到二人进了千金楼，几位少年才回过神，一位少年大胆道：“话说，你们知道前段时间京中流传的那个关于定北王的流言吗？”
关于定北王的流言，绝大多数都是事关其夫人和军事方面才能的。
但其中有一条，却让人印象深刻，无他，和永宁公主扯上关系了。
京中许多人暗地里说，定北王就是永宁公主多年前失踪的儿子，不然也不至于在定北王回京后，原对女帝继承大统意见最大的永宁公主保持缄默。
且，永宁公主之前寻回的儿子一家，自打宫变之后再未露于人前，大家都说那些人被永宁公主秘密处置了。
再联想到一些流言，说是有些老臣醉酒后说胡话，称定北王样貌与故去的忠勇候极为相像。
这谁能不乱想呢？
尤其，今日那位曾经高傲的永宁公主，还以如此姿态过来和静和郡主说话。
几位少年心思各异，却都没敢继续这个话题。
“该如何就如何，左右与我们无关。”
“是啊，这不是我等能管的事。”
“几位，在下有个主意，今日之事，你我皆当作不知可好。”
“子言兄所言极是。”
“静和郡主胸有沟壑，自会把此事处理妥当，我也认同子言兄说的。”
而此刻，千金楼的雅间中。
雪茶看着对面殷勤往自己跟前推茶点的女人，单刀直入，“公主找静和有何要事，现在就可说了。”
这时候她很庆幸有给力的父母和女帝，不然她面临这位公主，说不得还得自称臣女
永宁公主面上的笑容一僵，继而重新扬起来，“茶儿，我想你当知道，我是你的亲祖母，你父亲庄承，是我多年前失踪的儿子。当年……”
伴随着她的讲述，那些令她痛苦的回忆，一一呈现在雪茶面前。
等她讲完那些过往，早已泪流满面。
只是她没想到，对面的少女丝毫不动容，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疏离。
“公主请节哀，侯爷若是知晓您多年来未能走出情绪，定也是会心疼的。”
永宁公主哑然，愣愣看着她。
她和她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这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说到底亡夫死了多年，她也早已走出了伤痛。
“茶儿，你是个聪慧的，应当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公主的意思，静和不懂，我父亲定北王并非京城人士，我想公主是认错人了。”
哪怕是又如何呢？她一个小辈，不会去置喙大人。
“你……”
永宁公主抓住她的手，“京中都传的沸沸扬扬了，我不信你不知晓，茶儿，我是你亲祖母啊，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爹，从没中断过……”
找她爹？没中断过？
那怎么这么多年了，一次也没找到呢？
至少是没找到安州府去吧？
不说找没找到，就说在庄宁出现之后，又为什么永宁公主没再深入查查呢。
掩下眼里的嘲讽，雪茶只佯装不懂，“公主说的话，静和不懂，一刻钟的时间到了，静和要回去了。”
她起身，冲永宁公主盈盈一礼，转身欲走。
“别，茶儿……”
听到这亲昵到不适的称呼，雪茶眸中冷色更甚。
“我不求你认我，但等你父亲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可好？就说……就说是我错了。”
她不是没想过当面去见庄承，但等她把庄家人审出来，再去将军府求见的时候，就被拒之门外了。
想见庄承，庄承都在皇宫，去的是她一个公主都进不了的两仪殿。
想见肖芙娘，却屡屡被她身边的高手拦着，见都见不上一面。
就连送去对方府中的拜帖，也都被拒收了。
可谓是求见无门。
“抱歉，恕静和不能答应公主。”
换做旁人说这话，永宁公主定是要发作，但这是她心心念念想着要补偿的孙女，她没半点脾气。
“茶儿……”
“公主唤我静和即可。”
时下之人，面对有称号者皆称呼对方称号已示尊重。
掩下心底苦涩，永宁公主看着她，“静和，就不能帮祖母这一回吗？你父亲缺失了多年的母亲，可我也真的丢了一个儿子啊！”
谁能懂她的失子之痛呢？
雪茶原本不欲说任何话，让对方觉得自己承认此事，只这时却想起了娘亲的话。
“我娘和我们说过一句话，公主知道是什么吗？”
“我娘说，没有人有资格替任何人原谅伤害过他的人。”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原地，只余永宁公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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