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9章 罢了,看看再说吧
扶苏见侍从回报,眉宇间掠过一丝希冀,转瞬又被浓重的忧虑覆盖。他望着窗外熹微晨光,手中摩挲着自己的贴身玉佩,声音沙哑道:"母亲苦心孤诣,然父王雷霆之怒岂是轻易能化解?老师以古非今,已触逆鳞。"
“罢了,看看再说吧。”说完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书房。将自己锁在房中。
后宫中,芈夫人听到贴身侍婢说扶苏居然让人秘密的送信给了淳于越,真的是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自家夫人被气的直发抖,贴身侍婢赶忙慌张的安抚到:“夫人,夫人不要急。想必公子有自己的想法的。他肯定会顾念自己的母家的。”
芈夫人怒目圆睁,恨恨道:“他顾念母家?那淳于越蛊惑他时,怎不见他顾念母家!如今这局势,若那淳于越再出什么乱子,牵连到咱们母子,可如何是好!”说罢,一甩衣袖,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又气又急,思索着应对之策。
殿外秋风卷起落叶,簌簌作响,似应和着芈夫人内心的焦灼。她忽而驻足,眸光微闪,低声吩咐侍婢:“即刻修书一封,速递咸阳内史腾府中,务必交至腾夫人亲启。”语毕,指尖轻颤,却强自镇定地整理衣袖,神色复杂望向宣室殿的方向,似在祈祷,又似在等待一场未知的风暴降临。
“公子,听说,昨日芈夫人把长公子扶苏叫过去一顿责骂,甚至把自己最爱的茶盏都碎了。甚至对长公子下了禁足令,并且让他在事情没有平息之前,不允许在于淳于越私下联系。红芍站在嬴骜身边悄声的说道。
听到这,嬴骜冷笑一声,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眸光幽深似不见底。他缓缓道:“芈夫人向来疼爱扶苏,如今动怒,必是怕牵连宗族。可越是禁足,越说明扶苏在此事上压根就没有什么敏感度。”
“公子说的对。”红芍也不得不说自己的公子是个天生的政治者。“昨日回到自己的寝宫,扶苏公子就让自己的贴身内侍给淳于越送了一封信。”
听到这,嬴骜也不觉得以外,以他大哥那种烂大街的善良心里,能不给他老师传消息就有鬼了,不过他还是好奇,他大哥写给淳于越的信件上写了什么。
于是他转头好奇的看着红芍,问到:“你知道信件内容是什么吗?”
听到这个问题,红芍不禁差点笑出来,她家公子,果然有时候还没长大。就是喜欢看热闹。
不过向来宠着他的红芍也不犹豫,立马开口说道:“得到消息,信里面,扶苏公子请求淳于越不要在插手这件事情,避免王上更加愤怒。”
听到这,嬴骜都惊呆了,他真没想到他哥能这么勇的。
不过也不能怪他哥,他哥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落入他爹的耳朵里,只怕又要另起风波了,毕竟他爹可不会去想他哥到底想什么,在他爹眼里,他哥这是顶风作案呢他。
再加上,自从刺杀案发生后,他哥并没有去安抚那些年幼的弟妹,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被淳于越扣住了念书。
不管这个是淳于越的意思,还是扶苏觉得都没事情也不要再提,但是在自家亲爹嬴政看。他哥这点就是不行。
嬴骜想到此处,不禁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仿佛已经能预见到,当这封信落入父王嬴政手中时,那雷霆之怒将会如何席卷而来。扶苏啊扶苏,你虽心地善良,却终究少了些政治上的敏锐与果决。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斗争中,如此行事,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他轻叹一声,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心中暗自思量:这宫廷之中,又有谁能真正置身事外呢?即便是自己,也不过是在这漩涡边缘小心翼翼地行走罢了。罢了罢了,且看这场风波如何收场。
果然在嬴政拿到了扶苏给淳于越书信的拓本之后,这位霸道的君主,直接眼神又冷漠了几分。
“来人,传诏。。。。。。”
。。。。。。
扶苏的寝宫里,他的贴身侍从端着热粥,低声劝慰说:"公子别太担心,虽然芈氏的旧部退隐江湖,但他们的门生和旧部在朝廷里还有很多,说不定还能挽回局面。"扶苏勉强喝了两口粥,突然站起来,扔下筷子:"准备笔墨!"他拿起狼毫笔,蘸上浓墨,悬在纸上微微颤抖。他想起了淳于越在课堂上说的"不遵循古法的事情,是不能长久的",想起了父亲治理国家和家庭以法律为准则的严肃表情,泪水突然滴落,晕开了墨团。"老师,"他哽咽着写下去,"秦法如山,怎么能随便议论呢?学生愿意代替老师受罚,只希望保全老师的面子。"
这封信放在桌子上三天,最终没有送出去。第四天凌晨,宫门外传来盔甲的声音,扶苏披上衣服出去迎接,看到廷尉府的士兵拿着诏书来了。"奉大王之命,淳于越胡说八道,罚他一年俸禄。扶苏作为王室子弟,没有阻止淳于越的弟子,罚他三个月俸禄,闭门思过一个月。"
这冷酷的诏令像刀一样刺进扶苏的心,他踉跄后退,撞翻了廊下的铜灯。铜灯倾倒的刹那,火光在青砖上溅出最后一点星芒,如同他心中残存的希冀般熄灭。扶苏扶着廊柱站稳,指尖冰凉,望着诏书上冰冷的墨字,仿佛听见父亲用律法筑起的高墙轰然落定。
他闭目良久,终是缓缓跪坐下来,拾起那封未寄出的信,轻轻覆在心口。夜风穿堂,吹不散胸中块垒,却将案头残墨卷成细尘,如命运无声的嘲讽。
傍晚时分,早已得到信息,已经在窗边站了许久的芈夫人隔着雕花窗户流泪:"早知道今天这样,当初就该让他娶李斯的女儿。"
贴身侍女不免有些奇怪的说到:“夫人,您这话是何意啊?”芈夫人拭去泪水,声音低哑:“李斯尚知明哲保身,淳于越却偏要以古非今。若他当初嫁女于李斯,或许今日便能多一分回旋余地。更不要说,有李斯在一边劝阻,总比扶苏天天被淳于越当刀使来的好。”
可世事如棋,落子无悔。她凝望着庭院中渐次飘落的梧桐叶,每一片都像被命运裁决的奏牍,无声坠地。她忽然想起当年初入秦宫,老宫人曾指着咸阳宫阙说:“此处风向从来不由人。”
如今方知,不只是风向,连人心、亲情、师道,皆在律令的铁轨上碾过,不留余痕。扶苏那封未寄出的信,终究成了压在心底的碑文,铭刻着理想与现实相撞的裂响。
“你帮本宫准备好厚礼,本宫要替扶苏,安抚他的那些弟妹们。”说道这,芈夫人不免有些悲愤。
曾几何时,她这般尊贵的身份,何须向任何人低头?可如今,为了扶苏的前程,她不得不低头。
等到礼单列好,芈夫人亲自过目,每一件器物都需斟酌分量,既不能显得卑微,又不可失了体面。宫人捧着礼盒往来穿梭,青铜雁鱼灯、玉具剑、漆绘木轺车一一陈设于案,芈夫人亲自检视,连丝帛的褶皱都要抚平。
她不言不语,却将每一份礼器都当作扶苏未来的筹码,在权衡与屈从中寻找一线生机。宫檐外暮色四合,鸦声如墨,仿佛预兆着风雨将至。她知道,这些礼物送出去的不是温情,而是生存的缝隙。唯有在这铁律森然的宫墙内,低头才能换来喘息之机。
她凝视着最后一盏灯被装入匣中,指尖微微发颤。风自檐角掠过,吹起她鬓边白发,宛如秋草伏地。远处传来更鼓声,一下一下敲在心上。
她低声吩咐:“明日清晨,便送去诸公子及公主寝宫。”语毕转身,背影佝偻如负千钧。殿内空寂,唯有残烛摇曳,映出墙上孤影,似一个被时代碾过的旧梦。
风卷残云,天边露出一线青灰,宫道上的落叶被扫帚划过,发出沙哑的轻响。芈夫人立于廊下,目送礼盒逐一抬出,仿佛送别自己最后的骨血。她知道,这份低头换来的安宁,不过是一瞬的喘息,却仍愿以残生赌一个渺茫的转机。远处传来稚子诵读律令的声音,字字铿锵,如刀刻石。她闭上眼,扶苏幼时背书的童音恍若重叠其上,心头一颤,泪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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