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盐库惊魂
第517章 盐库惊魂
夜色如墨,风雪扑面。
海陵盐库外的旷野上,积雪已厚达三尺。
寒风卷着冰粒刮过荒原,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远处盐仓连绵成片,黑压压如巨兽蛰伏,唯有巡哨火把在风中摇曳,映出几道匆匆人影。
卫渊立于高岗之上,披着玄色大氅,指尖轻抚腰间短铳——那是江南工坊最新试制的火器,通体乌铁铸造,可连发三弹,杀伤十步之内无坚不摧。
他目光沉静,望着盐库四周悄然布防的影鸦死士与商会护卫,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撤得够乱。”他低声道,“但不能太乱。”
苏娘子策马而来,斗篷覆雪,眉梢凝霜。
她声音微颤:“第一批‘撤离’的车队已出发,粮袋装沙,盐包贴旧封条,连押运官都换了北方口音。沿途百姓皆见,消息不出半日就会传到敌军耳中。”
卫渊点头:“很好。人心信眼见,更信流言。让他们以为我们怕了,慌了,弃库而逃。”
吴谋士从暗处走出,手中捧着一卷帛书:“假账册已送入临江渡钱老板府中,内有‘盐库物资南迁’‘主力调防润州’等密报,字迹仿得极真,连印鉴都是从他书房拓来的。”
“钱老板……”卫渊冷笑,“他若识相,此刻该烧了账本,带着家眷连夜北逃。可惜,贪心之人,总觉得自己能踩着刀尖跳舞。”
话音未落,一名影鸦自雪中现身,单膝跪地:“主公,盱眙小道发现敌踪!三千精锐伪装成流民,昼伏夜行,前锋距盐库不足五十里!领军者非敌帅本人,而是其亲信副将赫连烈,携重甲弓手百名、破城槌两具,目标明确——直取主仓。”
帐中诸人神色一紧。
张老板急道:“他们竟真敢来?这可是死地!开阔无遮,四面环视,一旦暴露,插翅难飞!”
“正因是死地,才最安全。”卫渊缓缓摘下手套,露出掌心一道陈年烫疤——那是穿越初醒时,在青楼纵火自救留下的印记。
“他们认定我不敢在此设伏,认定我只会死守或逃跑。可我偏偏要在这里,给他们一场‘生意式歼灭战’。”
他抬手一挥,令旗展动:“传令下去——盐库东侧干渠埋设火药箱三十组,引线接至高地;西面草垛藏强弩手两百,听鼓声三响齐射;南门吊桥下安置铁蒺藜与绊索,所有通道只开一条虚路,挂‘仓廪空置’木牌。”
顿了顿,他又道:“再放出十匹无主惊马,带铃铛,沿北坡小径奔跑。我要让他们的夜袭,像进赌场的赌徒——进去容易,出来?得拿命填。”
风更烈了。
三更天,雪渐停。
一支黑衣队伍如幽灵般穿林而出,踏雪无声。
为首者盔甲覆黑布,面容隐于阴影,正是赫连烈。
他举手示意停步,眯眼远望——盐库大门敞开,几辆破车横倒门口,地上散落麻袋,封条残破,隐约可见“盐课转运使”字样。
“果然弃守。”身旁副将低语,“卫渊小儿胆怯至此,竟连根基都不要了?”
赫连烈却不语,目光扫过四周地形,眉头微皱:“太安静了……连犬吠都没有。”
“或许是全撤了。”另一人笑道,“听说那卫世子整日听曲饮酒,哪懂兵法?这次偷袭,不过是主帅试探他的反应罢了。只要拿下空库,烧些残盐,便可报捷。”
赫连烈冷哼一声:“主帅用兵如神,但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此地……太过顺遂。”
可战机不容迟疑。他咬牙下令:“破门!速进速出,不得恋战!”
沉重的破城槌撞向主仓大门,木屑纷飞。
就在门扉崩裂刹那——
“咚!咚!咚!”
三声鼓响,撕裂寂静!
霎时间,四野火光冲天!
无数火把自雪地中腾起,如同地狱冥焰。
两侧高地万箭齐发,劲弩破空之声如雷贯耳。
前方干渠猛然炸裂,火焰冲霄,气浪掀翻十余名前锋士兵。
惊马铃声骤响,从背后包抄而来,将退路死死封住。
“中计!”赫连烈怒吼拔刀,却见卫渊已立于高台之上,手持千里镜冷冷俯瞰,身后旌旗猎猎,上书一个猩红大字——“卫”。
“欢迎来到我的盐场。”卫渊轻声道,“这一笔买卖,你们赔定了。”夜色未散,盐库的火光仍在雪原上熊熊燃烧,映得半边天穹赤红如血。
残尸横陈,焦臭弥漫,战鼓余音尚在荒野间回荡,而卫渊已立于主仓高台,俯视跪伏在地、双手被缚的赫连烈。
寒风卷起他大氅一角,如同招展的战旗。
“你说,你们真正的目标不是盐库?”卫渊声音不高,却如刀锋划过冰面,冷得刺骨。
赫连烈满脸血污,嘴角咧开一丝惨笑:“杀了我吧……主帅之谋,岂是你这等纨绔能懂?”
“纨绔?”卫渊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烧焦的木片——那是从破城槌残骸中找到的标记,“你可知道,我初来那青楼时,也是被人这般嘲笑。说我是酒囊饭袋,只知寻欢作乐。可如今呢?”他将木片丢到赫连烈脚边,“你们撞上的,不是一座空仓,而是一张网。一张由盐、火药、流言与人心织成的杀局。”
吴谋士悄然上前,低声道:“他肩甲内衬有暗纹——是北境‘玄鸦营’的徽记。此非普通副将,而是敌帅心腹死士。”
卫渊眸光一凝。
玄鸦营,传说中敌军统帅亲手组建的影子军团,专司潜行、刺杀、断后,从未失手。
派这样的人来攻盐库?
本就是个幌子。
“说吧,”卫渊蹲下身,直视赫连烈双目,“若你们志不在盐,那真正要毁的是什么?江南命脉,无外乎粮、盐、铁、水。粮在我手,盐在此地,铁道封锁严密……只剩一个可能。”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水源系统。”
赫连烈瞳孔微缩,虽极力克制,但那一瞬的惊颤已被卫渊捕捉。
“果然。”卫渊站起身,向吴谋士使了个眼色。
刑具未动,心理已破。
不过半炷香工夫,赫连烈便吐出实情:敌军统帅早已查明南方商会总部地下暗渠布局,计划以毒泥混合瘟疫腐物投入主水脉,污染整条南江支流。
届时数十万军民饮水中毒,防线不攻自溃。
而此次盐库袭击,只为牵制卫渊主力,掩护那支秘密小队悄然南下。
“他们走盱眙小道,换装成商旅难民,今夜出发,预计明日辰时抵达取水口。”赫连烈闭目低语,“这支队伍……只有十二人,但每个人都经‘黑泉试炼’,不怕死,也不怕痛。”
空气骤然凝滞。
苏娘子脸色煞白:“那条水道直通润州大营、三万将士的灶房井!若真被污染……”
“不是‘若’。”卫渊打断她,语气森然,“是一定会发生,除非我们抢在他们之前动手。”
话音未落,马蹄声破雪而来。
一名信使滚鞍下马,手中急报递至张老板手中。
张老板展开一看,面色剧变:“不好!商会内部有人泄露了水源系统的密图!据查,三日前一份标注‘废弃渠线’的图纸流出,实则夹带真实结构——送去了临江渡一家当铺,买家身份不明!”
“是谁?”吴谋士厉声问。
“尚在追查,但……”张老板咬牙,“送图之人,用的是内务堂专属印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内鬼出自核心层。
卫渊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走向战马,翻身上鞍。
“传令影鸦死士集结三十精锐,沿盱眙小道逆向穿插;调工坊火油罐五具、震雷弹八枚随行;再命润州守将封锁水道周边十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取水闸门,违者格杀勿论。”
“你要亲自去?”苏娘子抓住他的缰绳,眼中满是担忧。
“这种事,必须我亲至。”卫渊望着远方渐明的天际,风雪终于停歇,可他的心却比方才更冷,“敌人想用看不见的刀杀人,那我就用更快的刀斩断他们的手。”
马蹄扬雪,疾驰而去。
而就在他离去不久,京师快马加鞭送来一封密折——林大人昨夜连上三本,力主“暂缓对北用兵”,并提议召卫渊回朝述职。
奏章字迹平稳,可落款时间,却是子时三刻。
那个向来刚正不阿的林大人,竟在宫禁宵禁之后,独自面圣长达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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