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道歉？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铁皮仓库里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仿佛还粘在鼻腔里，刘宏烦躁地在宽大的办公室内踱步，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内部排查一无所获，王强是冤枉的，孙福和李胜那两个混蛋虽然烂到了根子里，但网上的事似乎真不是他们干的。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网上爆出的还只是些“开胃菜”，谁知道对方手里还捏着什么更致命的玩意儿？

他那些真正见不得光的交易，一旦被捅出来，别说董事长的位置，恐怕连人身自由都难保！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永昌，是我。”刘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你来我这一趟，马上。对，就你自己，别让其他人知道。”

半小时后，孙永昌匆匆赶到，脸上同样带着惊疑不定。

宏图那边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自己这边虽然还没被“动刑”，但网络上的环保问题爆料也让他焦头烂额，相关部门已经打来电话询问情况。

“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到是谁在搞鬼了吗？”孙永昌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

刘宏阴沉着脸，摇了摇头，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内部查过了，不是我们的人。”

孙永昌脸色一白：“不是内部？那……那会是谁？手段这么刁钻，时机抓得这么准……”

“还能有谁？”刘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前脚刚举报了张卫东，后脚就被人捏着黑料往死里整！这他妈不是报复是什么？”

孙永昌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这时间点，这针对性，太明显了。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干：“姐夫，你的意思是……张卫东干的？他……他有这么大能耐？能拿到我们那些……”

“有没有这么大能耐，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刘宏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后怕，“我们低估他了！这小子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那种只会硬顶的愣头青，他手里肯定掌握着比网上爆出来的更多、更狠的东西！这是在警告我们！”

办公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孙永昌才颤声开口：“那……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现在只是网上爆料，万一他真把更实在的东西往纪委一送……”

“所以得服软！”刘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抽了几个耳光，“必须让他停手！”

“服软？怎么服软？去求他？”孙永昌面露难色，“我们可是实名举报过他，这脸……”

“脸面重要还是身家性命重要？”刘宏低吼道，“现在不是要脸的时候！趁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必须取得他的谅解！否则，下一个进铁皮屋的，可能就是你我了！”

孙永昌打了个冷颤，想到了姐夫描述的那种场景，顿时不寒而栗。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姐夫，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

“道歉！”刘宏斩钉截铁，“我们两个，亲自去，当面给他道歉！姿态放低，态度要诚恳！只要他肯高抬贵手，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都可以谈！”

两人又反复权衡了许久，将各种利害关系掰开揉碎地分析，最终达成了共识——低头认错，是眼下唯一可能保住地位和体面（哪怕是暂时的）的办法。

几天后，刘宏和孙永昌通过层层关系，总算约到了张卫东在科协办公室见面的时间。

再次走进这间办公室，两人的心情与上次在评审会时已是天壤之别。

那时他们踌躇满志，以为势在必得；此刻却如同待审的囚徒，心中充满了忐忑与惶恐。

张卫东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两位董事长，找我有事？”

刘宏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脸上挤出最诚恳的表情：“张副主席，我们是专程来向您道歉的！之前……之前我们猪油蒙了心，因为项目落选，心里有怨气，就……就写了那封举报信。我们错了！大错特错！给您的工作和个人声誉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和损害，我们……我们悔不当初！”

孙永昌也连忙跟着躬身，附和道：“是啊，张副主席，我们就是一时的糊涂，鬼迷心窍！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张卫东身体微微后靠，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两人的心尖上。

“哦？一时的糊涂？”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发泄一下内心的不满？你们是发泄了，可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考虑过‘基石计划’可能因此受到的负面影响了吗？”

“考虑了，考虑了！所以我们才来当面向张副主席真诚道歉！”刘宏连忙说道，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们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以后一定严格遵守规矩，全力支持‘基石计划’！”

“真诚道歉？”张卫东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吗？私下里跑到我办公室，说几句软话，就想把之前泼过来的脏水一笔勾销？”

刘宏和孙永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同时一沉。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涩。

“张副主席，我们都亲自来了，您看……”刘宏硬着头皮，试图强调他们“亲自到来”的诚意，“这……这还不够吗？”

“我希望你们两人，”张卫东的目光锐利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能够在网络上，当众道歉。”

“什么？！”

刘宏和孙永昌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网络公开道歉？这怎么行！那不等于向全世界承认，之前网上爆出的关于他们公司的那些黑料，都是真的了吗？这跟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企业的信誉、股价……一切都完了！

“张副主席，这……这恐怕……”刘宏的声音都在发抖，“这要求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偿，公开道歉……这实在……”

“既然你们不愿意接受，那就请回吧。”张卫东没有一句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甚至不再看他们一眼，随手拿起了一份文件翻阅起来。

那逐客的姿态，冷漠而决绝。

刘宏和孙永昌僵在原地，进退维谷。

答应？身败名裂的风险近在眼前。不答应？张卫东手里显然还有更厉害的后手……

两人飞快地用眼神交流着。

‘他是不是在虚张声势？网上那些估计就是他掌握的全部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急着逼我们公开认罪！’孙永昌眼神里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有道理！他要是真有更狠的，早就扔出来了，何必跟我们在这里耗着？’刘宏心领神会，一股侥幸心理油然而生。

僵持了十几秒，见张卫东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刘宏把心一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副主席，公开道歉……事关重大，请容我们……回去再考虑考虑。”

张卫东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如蒙大赦，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灰溜溜地退出了办公室。

走出科协大楼，坐进车里，刘宏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妈的！欺人太甚！公开道歉？想都别想！我看他也就这点本事了！”

孙永昌也松了口气，附和道：“对，姐夫，咱们不能被他吓住！回去赶紧想办法灭火，把网上的舆论压下去！”

他们认定张卫东已是黔驴技穷，方才的恐惧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赌对了的庆幸和一丝不甘的愤懑。

然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负隅顽抗”，换来的将是何等迅疾而惨烈的回应。

就在他们的车子汇入车流，离开还不到一个小时。

国内几个最大的视频网站和社交平台上，几乎同时爆出了两段标题骇人听闻的视频！

一段名为：【宏图钢铁私设公堂，上演刑讯逼供！】

画面虽然有些晃动和模糊，但能清晰辨认出废弃仓库的环境，赵虎及其手下对王强、孙福、李胜三人轮番殴打的暴行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惨叫声、求饶声、击打声，令人毛骨悚然！

另一段名为：【永昌材料疑私设公堂，审讯手下！】

内容同样触目惊心，显示在永昌材料某个隐蔽场所内，公司保安对几名涉嫌“泄露机密”的员工进行非法拘禁和暴力逼供！

视频一经发布，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

刚才还心存侥幸，以为能硬扛过去的刘宏和孙永昌，此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疯狂传播的视频和下方汹涌的评论，面如死灰，浑身冰凉。

他们终于明白，张卫东那句“请回吧”不是无奈，而是最后通牒。

而他们，亲手关上了自己最后那扇求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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