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我的命，比你值钱
欢迎邹晓燕的宴会设在江城最豪华的君悦酒店宴会厅。
水晶吊灯流光溢彩，觥筹交错间，表面一派和谐。
西江省商会会长谢季秋作为此次宴会的牵头人，满面红光，穿梭于各桌之间，俨然以东道主自居。
他特意将主桌安排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秦康、邹晓燕、张卫东以及几位省里要员和商业大亨同坐一桌。
谢季秋自己，也理所当然地坐在了这一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谢季秋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端起酒杯，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用餐、神色平静的张卫东，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熟稔和难以掩饰的轻慢：
“张书记……哦，瞧我这记性，现在该叫卫东同志了。”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引得同桌其他几位老板侧目，“说起来，卫东同志在咱们西江，在特区，那可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啊！年纪轻轻，魄力十足，制定的那些政策，啧啧，真是……高瞻远瞩啊！”
他话锋一转，脸上的假笑收敛，露出一丝讥诮：
“就是有时候，这步子迈得太大，难免有些不切实际了。就拿我们企业想进特区来说，好家伙，那条件苛刻得，简直是把我们这些守法商人当贼防！什么环保必须达到国际顶尖标准，研发投入必须达到营收的百分之十，员工福利必须参照最高规格……这哪是招商引资？这分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吸引了周围几桌人的注意：
“我们这些做实业的，哪个不是一步步摸爬滚打起来的？哪能一上来就照着那么完美的标准去要求？卫东同志，你那是理想主义，是空中楼阁！不符合我们西江的实际嘛！搞得大家怨声载道，好多原本想在特区投资的朋友，都被你这套‘高标准、严要求’给吓跑了！这得给咱们西江造成多大的损失？”
同桌的几位老板，显然早已与谢季秋通过气，此刻纷纷附和。
“谢会长说得在理啊！张书记，你那套确实太理想化了，企业生存不容易啊！”
“就是，有时候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嘛。管理地方，跟做学问不一样，得懂得变通的。”
“还好现在邹主任来了，邹主任在河山主政时，那可是有名的务实派，体恤商企，相信在邹主任的领导下，特区的营商环境一定会更加宽松、更接地气！”
几人一唱一和，言语间极力抬高邹晓燕，同时将张卫东的政策贬低得一无是处，仿佛张卫东之前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好大喜功、不切实际的瞎折腾。
邹晓燕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柳眉倒竖，手中的筷子重重往碟子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绝不能容忍这些人如此公然诋毁张卫东的心血！
她正要开口厉声驳斥，桌下，张卫东的手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膝盖，微微摇了摇头。
邹晓燕不解地看向他，却见张卫东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仿佛谢季秋等人指责的是别人，与他张卫东毫无关系。
他甚至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姿态悠闲得无以复加。
秦康坐在主位，目光平静地扫过谢季秋等人，语气平和地开口维护了一句：“卫东同志在特区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政策的制定，也是经过充分调研和论证的，目的是为了特区的长远发展和高质量发展。”
他的话点到即止，并没有进一步深入驳斥。
以他的身份，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与一个商会会长做过多口舌之争，而且，他似乎隐约猜到了张卫东的某种意图——他在纵容，甚至是在引导对方尽情表演。
谢季秋见秦康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而张卫东本人更是如同缩头乌龟般一言不发，心中的得意和嚣张更是达到了顶点。
他认定了张卫东是因为失势而胆怯，不敢反驳！
看来传言非虚，张卫东这次是真的倒了！
连秦康和邹晓燕，也未必能保得住他！失去了靠山的秦康和邹晓燕，在他谢季秋和他背后的大人物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谢季秋的胆子彻底肥了起来。
他干脆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威胁，直勾勾地盯着张卫东，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
“张卫东，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你觉得你做的都是对的，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可你也不想想，你才吃了几年干饭？二十七八岁爬到副省级，是，你厉害，你牛逼！可那又怎么样？放眼整个华国，副部级干部多了去了，不缺你张卫东一个！”
谢季秋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发泄的快意：“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政策，得罪了多少人？断了多少人的财路？我谢季秋奉公守法，是不能把你怎么着，可你得罪了那些不该得罪的人，哼哼……”
他冷笑两声，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在空中做了一个碾死的动作，脸上露出一种极其猖狂而又残忍的表情：
“收拾你，就跟收拾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愣头青罢了！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告诉你，在西江，在华国，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低头，就算你爬得再高，摔下来也只会更惨！”
这番赤裸裸的、充满人身威胁的言论，如同在宴会厅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整个主桌，乃至附近几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季秋。
他们没想到，谢季秋竟然敢在这种公开场合，对一位前省委常委、特区书记说出如此无法无天的话！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嘲讽和诋毁，这是肆无忌惮的挑衅和威胁！
秦康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目光如刀般射向谢季秋。
邹晓燕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紧紧攥着桌布，指节发白。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张卫东，却在这个时候，轻轻地、甚至带着一丝愉悦地笑了。
他放下茶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谢季秋那嚣张跋扈的视线，语气依旧平淡，却像带着冰碴，瞬间让周围的温度骤降：
“谢会长，”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确定，弄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微微停顿，看着谢季秋脸上那尚未褪去的猖狂，一字一句地，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那你可是真的小看我张卫东了。我这样跟你说吧，如果有人把你谢会长弄死了，或许还需要立案、侦查、搜集证据、审判，走完一整套复杂的司法程序；但如果有人把我张卫东弄死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力量，穿透了整个宴会厅：
“那可能就会被直接定性为恐怖行为，是对国家权威的严重挑衅。你知道吗？打击恐怖分子，有时候，不需要那么复杂的程序。”
张卫东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只需要一个坐标！”
“因为，我张卫东的命，”他盯着谢季秋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顿，“比、你、值、钱！”
“轰！”
无声的惊雷在宴会厅每一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张卫东没有拍桌子，没有怒吼，甚至音量都没有提高，但这番话里蕴含的信息、底气和无与伦比的自信，却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谢季秋，以及所有心怀不轨者的心脏上！
只需要……一个坐标！
这是何等的底气？这是何等的身份象征？
谢季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扑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慌乱。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沁出，顺着鬓角滑落。
刚才还跟着起哄的那几个老板，此刻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色涨红又转为青白，眼神躲闪，不敢与张卫东对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张卫东这石破天惊的回应震慑住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即使被免职，即使看似失势，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男人，也绝不是他们能够随意羞辱和挑衅的存在。
他背后所代表的力量，他所拥有的价值，远非他们这些所谓的“商业大亨”可以想象。
谢季秋的威胁，在张卫东这番话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苍白无力。
张卫东淡淡地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谢季秋，不再理会他，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他转向脸色同样有些发白的邹晓燕，温和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燕姐，尝尝这个菜，味道不错。”张卫东故意不再称呼邹晓燕的职务，而是喊了他一声“燕姐”。
张卫东就是要嚣张给他们看。
同时让他们知道，“燕姐”是我张卫东护着的人！
你们谁敢造次？
邹晓燕看着他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睛，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震撼。
还有几分感激。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不会再有人敢轻视她这个新任特区首长，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她的身后，依然站着张卫东这座巍峨的高山。
而秦康，看着张卫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和震惊。
这小子，果然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这番看似被动承受的羞辱，最终却成了他彰显实力、震慑宵小的最佳舞台。
谢季秋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自作自受罢了。
宴会，在一种诡异而又肃穆的气氛中，继续进行。
只是再也没有人，敢对主桌上那个安静用餐的年轻人，投去任何不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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