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道11
面对乐圣公司高达六百万元的诉讼,叶晓明、刘冰和冯世杰三人被巨大的恐惧瞬间吞噬。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应对,而是如何尽快从这艘看似即将沉没的船上逃离。
于是他们背着大股东苏宁和“高参”丁元英,私下商议出了一个自认为“明智”的方案。
那就是主动向乐圣公司求和、道歉,并愿意赔偿十万元息事宁人。
如果乐圣不接受求和,他们就立刻退股,及时止损。
当苏宁得知这三人的决定时,心中涌起的是一种混合着失望、鄙夷和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
他早知道与这三位目光短浅的股东合作不会长久,却万万没想到,考验来临得如此之快。
而他们的反应竟是如此愚蠢和懦弱,连一丝一毫的抗争勇气都没有。
社会并不是学校,没有人会像老师一样什么都说清楚,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悟性和判断力的。
很明显叶晓明三人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根本没有领会到苏宁和丁元英的真实意图,也不明白丁元英是想要“杀富济贫”。
接着叶晓明三人带着谦卑的笑容和十万块钱,找到了乐圣公司的林雨峰。
林雨峰正愁如何进一步打击格律诗,见状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摆出宽宏大量的姿态,将这次道歉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秀”。
他当着众多员工和媒体的面,“义正辞严”地拒绝了道歉和区区十万元的赔偿,强调必须通过法律途径维护市场公平正义。
于是他们的求和之路被彻底堵死,而且还彻底沦为舆论的小丑。
碰了一鼻子灰、颜面扫地的三人,灰头土脸地回到古城,彻底绝望。
然后他们厚着脸皮找到苏宁,正式摊牌要求退股。
压抑已久的矛盾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叶晓明声音干涩:“苏总,情况你也看到了。乐圣这是不死不休!官司根本打不赢!我们不想跟着一起赔得倾家荡产,我们必须退股!”
刘冰赶紧附和:“对对对!当初入股的钱还是您垫的,我们认亏!只要能把名字从公司去掉就行!”
冯世杰虽未说话,但眼神里的退缩已然表明态度。
苏宁看着他们,眼神冰冷。
他没有愤怒地指责,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说:“既然当初是你们千方百计请丁老师来操盘,就要有承担相应风险的觉悟。商场如战场,岂能只想赢,输不起?”
“哼!所有的策略都是丁老师和苏总你制定的,我们的意见从来没有被你们所采纳,所以我们不可能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此时的苏宁也懒得再多费唇舌,直接道:“好,我同意你们退股。”
手续办理得异常迅速。
苏宁雷厉风行,立刻让律师准备了退股协议。
叶晓明和刘冰如释重负又心怀忐忑地签下了名字,拿回了当初苏宁为他们垫付的部分本金,从此与格律诗公司再无股权瓜葛。
然而,精于算计的刘冰在签完字后,竟又提出了一个奇葩要求:“苏总……你看,我虽然不是股东了,但对公司还是有感情的。能不能……让我继续留在店里打工?跑业务、看店都行!”
他试图实现“有效避险”与“保留希望”的双重目的,既躲开了官司风险,又能留在公司观望,万一出现转机,他或许还能沾光。
这个如意算盘,被苏宁毫不留情地当场击碎。
“不行。”苏宁的回答斩钉截铁,“你们的身份太特殊。要么,作为股东,与格律诗共担风险,战斗到底;要么,就像现在这样,彻底退出,干净利落。没有第三条路。很可惜,你们选择了后者,也证明你们根本不具备前者所需要的品质。”
刘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但他自知理亏,也无力反驳,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并且把丁元英的那辆宝马车钥匙留下了,无异于在他的心脏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而且感受到苏宁看向他的那种嘲讽眼神,刘冰突然感觉他自己就像是垃圾桶的老鼠。
这时,苏宁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冯世杰,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冯世杰,你的情况和他俩不同。你不能像他们那样轻松地一退了之。”
冯世杰一愣,抬起头,带着不满和疑惑:“为什么?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宁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众所周知,格律诗的核心是王庙村的扶贫项目。你是王庙村的人,是你最初费尽心思把丁老师请来,也是你动员了乡亲们参与。现在,项目遇到第一个真正的难关,你作为带头人之一,如果率先撤股跑路,你让王庙村的乡亲们怎么想?你以后还如何在村里立足?你的‘道义’和责任在哪里?”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冯世杰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苏宁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你在公司占股11%。所以我建议你退掉10%,保留1%。这样,既能让你的大部分资金撤出,降低个人损失,也算为你自己、为乡亲们保留了一份象征性的参与和交代,全了你的‘道义’。”
冯世杰内心挣扎良久,最终,对现实损失的恐惧压倒了对乡土情义的最后一丝坚守,他颓然点头:“好……苏总,我接受你的建议,保留1%。”
“冯世杰,最后再友情提醒你一句,格律诗公司是为王庙乡设置的扶贫项目,希望你不要自以为是的乱搞事情,毕竟如果真的没有了王庙乡,还会有李苗乡或者张庙乡,我不是丁老师和芮警官,对你们王庙乡也没有任何的情怀。”
“……”
协议签署,脸色苍白的冯世杰也拿到了退回的大部分资金。
而看着眼前如释重负却又灰头土脸的三人,苏宁心中最后一点客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冷冷地扫视着他们,说道:“不知道你们三个平时打不打牌?看来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愿赌服输’。牌桌上,抓了一手好牌固然幸运,但更重要的是,拿到一手烂牌时,有没有胆量和智慧去打下去,甚至扭转局面。像你们这样,一见风头不对,立刻掀桌子走人,是最让人看不起的。你们这样的蠢货,真的不适合创业。因为你们不光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你们的行为,在明眼人看来,更是滑稽可笑!”
叶晓明脸色难看至极,强撑着场面哼了一声:“哼!苏总,那就祝你和高深的丁老师,带着格律诗前程似锦吧!”
苏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放心,这是必然的。至于你们,不过是趴在井沿上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过了过眼瘾而已。终究,你们会掉回去。生生世世,都别想突破自身阶层的桎梏。这无关体制,也无关运气,根子就在于你们自己的眼界和魄力!”
这番毫不留情的诛心之言,让叶晓明、刘冰、冯世杰三人脸色由红转白,铁青无比。
他们内心羞愤交加,却无力反驳,只能在心里暗暗认定:这不过是苏宁眼看公司要垮,气急败坏的失态之言罢了。
他们绝不会承认,这番话,恰恰点破了他们失败的根源。
等到叶晓明三个蠢货离开了之后,办公室里,便是只剩下了苏宁一人。
清退了这些不堪大用的蠹虫股东,格律诗这艘船,虽然看似更孤独,却也卸下了不必要的重负,可以轻装上阵,迎接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
面对乐圣公司的强势诉讼和叶晓明等三位股东的临阵脱逃,丁元英并未慌乱。
他冷静地向苏宁建议:“肖亚文是学习法律的,能力也是很强,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多少有些了解。可以请她作为格律诗公司的代理律师,处理这次的诉讼事务。”
“明白!我这就去京城找她。”
“听说你还强迫冯世杰留下了1%的股份?”
“是的!主要是担心他以后会乱搞事情,这1%就是时刻提醒他如今的道义。”
“哎!也好!本来以我的意思,把他的股份都留着,等到事情平息了之后再还给他,现在来看他确实失去了很多机会。”
“丁老师,我没有你和芮警官的那种非王庙乡不可的情怀,出发点还是以赚钱盈利为目的,所以不可能太纵容他们。”
“嗯,或许你才是对的!不过事情平息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除了保证王庙乡的这个扶贫项目之外,格律诗准备向高端市场进军,有事情演唱会的高档专业音效装备。”
“很好!这下我就彻底放心了。”
此时的肖亚文,与苏宁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商业合作。
在频繁的接触和共同的历练中,两人互生情愫,已然确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因此,当苏宁亲自赴京找到肖亚文说明情况后,于公于私,肖亚文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肖亚文并不仅仅将自己定位为一个被动接案的业余律师。
她敏锐地意识到,这场看似是灭顶之灾的诉讼,对于格律诗公司而言,或许是一场严峻的考验,但对于她个人,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能够深度介入并可能获得公司股权的重大机遇。
在肖亚文的住宅里,激情过后的肖亚文与苏宁相对而坐。
她没有急于谈论诉讼策略,而是深思熟虑后,谨慎地开口:“苏宁,这次的官司,风险巨大,但危机中也蕴藏着机会。如果我们能打赢这场官司,格律诗必将一战成名。所以我想不仅仅是以律师的身份参与,我更希望能成为公司真正的一份子。”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着苏宁:“我原本打算,用我这些年的积蓄,购买叶晓明他们退出的那部分股份。我想承担这份风险,也分享未来的可能。”
出乎肖亚文意料的是,苏宁听完她的想法,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轻轻搅动着肖亚文亲手煮的现磨咖啡,说道:“亚文,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这说明你看懂了丁老师的布局,也看到了格律诗的真正价值。不过,购买就不必了。”
他抬起头,目光真诚而肯定:“我决定,将我格律诗公司10%的股份,无偿赠与给你。这不是律师费,而是对你眼光和勇气的认可,欢迎你成为格律诗的核心合伙人。”
这份突如其来的、价值可能远超她全部积蓄的厚礼,让肖亚文瞬间怔住了。
她没想到苏宁如此大方和信任,一种被深刻理解与全力支持的感动涌上心头。
她不再多言,只是再次紧紧握住了苏宁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晚,她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报答”了苏宁的这份深情厚谊。
……
正式接受委托后,肖亚文立刻展现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她并没有局限于案头材料,而是亲自驱车前往王庙村,实地考察生产线,用相机和摄像机详细记录了村民们手工制作音箱的每一个环节、每一道工序,重点突出了其家庭作坊式、自负盈亏、非雇佣劳动的性质,这些一手影像资料,成为了日后法庭上反驳乐圣公司“低价倾销”指控的关键证据。
在王庙村,她也与坐镇指挥的丁元英进行了交流。
丁元英看似随意地询问了她对案件关键点的看法、对乐圣公司策略的分析以及可能的反制手段。
肖亚文逻辑清晰、见解独到的回答,让丁元英暗自点头。
他确认,这个女子不仅具备法律专业能力,更有敏锐的商业洞察力和沉稳的心理素质,完全有能力在战后接管格律诗公司的运营管理。
……
与此同时,始终关注着事态发展的芮小丹,目睹了格律诗公司从无到有、从激情创业到遭遇巨变、再到断臂求生、聘请律师积极应战的整个过程。
这跌宕起伏的一切,以及其中折射出的人性、文化、商业规则之间的激烈碰撞,深深触动了她。
她开始超越具体事件的层面,深入思考:丁元英创造的所谓“神话”,本质是什么?
王庙村的村民,乃至我们每个人,所谓的“得救”,究竟靠什么?
背后那只无形的“文化属性”的手,到底是如何决定个人和群体命运的?
她有太多的疑问,急于想弄明白。
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她与丁元英对坐饮酒,将心中的困惑一一倾吐。
丁元英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引导她进行更深的思辨。
果然芮小丹借着酒意和深入的交谈,回顾自己几年的警察生涯与当下的迷茫,芮小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郑重地对丁元英说:“元英,我决定采纳你前段时间的建议。我准备辞职。”
她的眼神不再困惑,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清晰规划:“辞职后,我想先去系统地学习法律和经济,然后……也许可以尝试做一名律师,或者像亚文那样,去真正参与和创造一些事情。我需要换一个角度,更深入地理解这个社会运行的逻辑。”
她的这个决定,标志着她也即将踏上一条全新的生命轨迹。
而格律诗公司与乐圣公司的诉讼大战,也因肖亚文的加入和芮小丹的觉悟,进入了新的阶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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