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 饭要一口一口吃，肉要一刀一刀割
万事屋作为羽生秀树的住所，外加极富特点的名字，即便在整个霓虹都属于鼎鼎有名的豪宅。
平日里，这栋外面时常有书迷粉丝，媒体记者蹲守的豪宅，除了偶尔招待朋友聚会，基本上都是冷冷清清的。
毕竟前后几次扩建，大到夸张的豪宅内，就只住着羽生秀树这一位主人。
不过就在今天，万事屋难得热闹了起来。
首先人就来了不少。
跟随羽生秀树而来的本多毅志，带着羽生投资和羽生地产的下属。
还有为了招待客人，特意被羽生秀树从千代田区唤来的小野千春，也带着所有厨师与女将。
当然也少不了羽生秀树的随行团队，各种助理，保镖等等。
如此郑重的准备，终于在下午晚霞出现的时候，等来了羽生秀树的客人。
堤义明。
原本这个时间点，并不是上门拜访的最好时间。
按照霓虹的社交习惯，是多少有些失礼了。
可眼下的堤义明，却已经顾不上这些。
一周前在埼玉县的高尔夫球场，与羽生秀树见面之后，面对狮子大张口的羽生秀树，堤义明原本还想好好考虑一下。
或是继续拖下去，按照约定到月底再给予羽生秀树答复。
又或是等到下个月《福布斯》杂志全球富豪榜单出炉，他重回首富宝座之后，能否借力改变困境。
可谁能想到，霓虹房地产市场崩盘的如此突然。
不怪堤义明没有提前察觉，只是在堤义明的设想中，霓虹房地产市场就算崩盘，也会先从地方开始。
可眼下情况，崩盘最快，下跌最狠的，反倒是大家认为最保值的东京。
这种情况下，银行的反应最为迅速，砍掉了任何有风险的业务，这使得本来还能勉力坚持的西武集团，立刻陷入难以为继的危机之中。
所以当堤义明得知羽生秀树从海外返回，哪还能坐得住，再也端不住架子，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第一时间便要和羽生秀树见面。
万事屋扩建后的后庭室外停车场内。
身穿居家休闲装，抱着小母猫娜可露露的羽生秀树，看着一辆黑色丰田世纪稳稳停下，堤义明从车内走下来。
他脸上立刻摆出客套的笑容，上前伸手欢迎道。
“堤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
堤义明此话一语双关，既是说他和羽生秀树的见面，也隐含霓虹房地产市场崩溃一事。
不过从其略显疲惫的声音中，还是不难听出，这位前霓虹首富的心情不是很好。
“堤桑，请进屋再聊。”
二月底的东京虽然已经开始回暖，但冬末的傍晚还是有些冷，显然不适合在室外招待客人。
“打扰羽生会长了。”
堤义明微微欠身行礼，跟着羽生秀树朝屋内走去。
羽生秀树将招待堤义明的地方，选在了二层的小型待客茶室内。
小野料理的女将，第一时间上前为两人服务。
只不过此时的堤义明，已经顾不上这些细节了。
在女将为他倒好热茶之后，堤义明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便对羽生秀树说。
“羽生会长，关于上次我们商谈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
羽生秀树伸手轻抚娜可露露，不疾不徐的说，“堤桑请说。”
“西武集团全霓虹下属二百七十六家便利店，我同意全部卖给羽生会长。”
堤义明说完，双眼微微睁开，盯着羽生秀树的表情变化，仿佛想看到羽生秀树有何反应。
但在堤义明的注视下，羽生秀树仍是之前那副面带公式化微笑的表情，对堤义明说的话毫无反应。
如此表现，堤义明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条件显然无法打动羽生秀树。
堤义明只能继续加大筹码，“西武百货涩谷店，我同意出售给羽生会长。”
言罢，堤义明继续观察羽生秀树。
这次羽生秀树不再沉默，而是终于开口给予回应，“对于堤桑和我来说，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也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然而开了口的羽生秀树，却让堤义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因为堤义明听出了羽生秀树的言外之意。
西武集团同意将西武百货涩谷店卖给羽生秀树，在羽生秀树看来并非打开合作的条件，而是挽救自身危机的交易。
一向强势的堤义明忍不住问，“羽生会长还不满足吗？”
羽生秀树闻言，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堤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西武集团出售产业解决资金困难，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出手接盘，你情我愿，和谈满意不满意。
当然了，现在堤桑只是同意出售，具体价格我们还要详细商谈，如果出价无法让堤桑满意的话，堤桑也完全可以找别的买家。”
羽生秀树此话说完，堤义明被气得差点背过气。
明明是说好的条件，到羽生秀树嘴里就成了正常交易。
而且眼下这种情况，他临时到哪里去找买家。
股市一泻千里，房地产市场又骤然崩溃，银行提高利率，收紧业务，但凡是手里有钱的会社和人，都只会最大程度的自保。
就算要投资，洽谈也绝对会是个漫长的过程。
偏偏西武集团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此紧急的时刻，堤义明能想到可以救急的人，也就只有羽生秀树了。
所以他也只能放低姿态道，“羽生会长，我是带着诚意来与你合作的，如果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直接说出来。”
“作为我的合作伙伴，堤桑的西武集团遇到苦难，我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不过堤桑作为西武集团的社长，应该能理解我的难处，有些事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还需要考虑会社高层，以及其他合作伙伴的意见。”
羽生秀树话说到这里，堤义明都快忍不住当场吐槽了。
他堤义明在西武集团做“皇帝”，权利无人能限制，把下属当做奴才，可谓是为所欲为。
可你羽生秀树又能比他差多少？
除了云上娱乐以外，羽生秀树在其他旗下会社的权利，比之堤义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果却在这里说什么考虑会社高层和合作伙伴的意见，如此随意的借口，简直让人听到就想笑。
可问题是，即便堤义明知道这是借口，眼下这种情况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谁让他有求于人，谁让西武集团都快没米下锅了。
想到这里，堤义明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听了羽生秀树的话，借着世界首富的名义，疯狂的融资帮助西武集团扩张。
如果只是按照最初的计划发展，现在的西武集团就算会遇到危机，但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危险的地步。
而这个念头一起，堤义明猛地张开双眼，死死盯着羽生秀树。
堤义明心中突然升起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当初羽生秀树给他建议，难道是早有预谋，就是为了让他和西武集团陷入今天的困境。
可紧跟着，堤义明就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羽生秀树给他建议的时间，可是在五年之前。
羽生秀树怎么可能预料到五年后霓虹经济的发展。
又怎么可能猜到西武集团如今的困境。
这种事实在太过离谱，别说堤义明自己，就算说出去都没人信。
“堤桑怎么了？”
正在说话的羽生秀树，突然看到堤义明的变化，有些奇怪的询问。
堤义明赶忙收回视线，“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羽生会长请继续。”
“好吧。”
羽生秀树深深看了眼堤义明，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但此时此刻，都已经无所谓了。
霓虹的经济大势不可挽回，西武集团的困境木已成舟，堤义明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现状。
旋即他继续说，“除了刚才所说的合作以外，我希望堤桑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堤义明闻言，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只能开口问，“羽生会长所说的诚意，具体是什么呢？”
到了此时，羽生秀树无需再虚与委蛇，干脆扯下伪装，直接道出条件。
“我要宫城县藏王温泉滑雪酒店。”
“这……”
堤义明面色为难，但最终还是咬牙道，“我同意出售。”
然而堤义明很清楚，今天他所面临的困境，羽生秀树不可能只开出这一个条件。
而且接下来，羽生秀树打算说什么，他其实也已经猜出来了。
甚至堤义明还知道，羽生秀树之前所有的条件，不过都是为最后一个条件做铺垫而已。
果不其然，下一刻，羽生秀树的声音传来。
“我要精灵乐园的全部股权。”
即便已经预料到了，可当羽生秀树真的说出来后，堤义明还是没忍住，双眼隐含怒意，咬着牙质问。
“难道羽生会长以后不打算和西武集团合作了吗？”
面对已经愤怒的堤义明，羽生秀树毫不畏惧的迎上目光，风轻云淡的回答。
“是否合作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堤桑，取决于西武集团。”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程度，西武集团已然是砧板上的鱼肉，秋后的蚂蚱，就算还能风光，但也只会是回光返照。
对于这样的西武集团，羽生秀树即便合作，也不过是继续埋雷，榨干最后一分价值。
未来合作与否，他根本没有考虑，更不会在乎了。
堤义明看不清未来，他却能看得清。
否则又凭什么稍加引导，就让堤义明和西武集团，在如今沦落到比另一个时空更惨的地步呢。
毕竟在另一个时空，堤义明可没有借着世界首富的名头融资扩张，西武集团更没有投入巨资，开发大型游乐园项目。
可以说西武集团沦落到如今这副境地，羽生秀树从中出力不小。
“我……”
堤义明似是想要发火，但愤慨的语气只是开了个头，就开始变得无力起来。
最终化作，“我答应羽生会长的条件。”
“合作愉快。”
羽生秀树说着，冲堤义明伸出手。
然而堤义明却没有握上来，而是盯着羽生秀树问，“我的条件已经说完了，羽生桑还没给出承诺呢。”
“呵呵，不着急。”
羽生秀树笑着收回手。
然后在堤义明没法不着急的表情里，将本多毅志叫了上来。
“本多社长，给堤桑看看我们的报价。”
听到吩咐，本多毅志当即将一个文件夹放到堤义明面前。
并适时解释道，“堤义明社长，这是我们综合评估计算后，给予西武集团下属便利店，西武百货涩谷店，藏王温泉滑雪酒店，精灵乐园股权的报价明细。”
听到本多毅志的话，堤义明没有立刻翻开文件，而是先深深看了眼羽生秀树。
这份文件显然不是临时能准备出来。
所以很明显，在他还没有来万事屋之前，羽生秀树就已经准备好了报价，并且非常确定他会答应这些交易。
眼前的羽生秀树虽然年轻，甚至还没有他的儿子年纪大。
可他的所有动作，却都落入了羽生秀树的算计之中。
一瞬间，方才那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再次浮现于堤义明心头。
难道如今他与西武集团所遭遇的一切，真的早在五年前，便被羽生秀树预料到了，并且还施加了影响。
可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荒谬了，让堤义明忍不住摇摇头，觉得是因为西武集团的危机，导致他的心乱了。
就在这时，羽生秀树的声音响起。
“堤桑，还是先看看我的出价吧，毕竟只有你同意了，我们能才好谈下一步合作。”
堤义明闻言，只得先打开文件观看。
堤义明原以为，羽生秀树会趁机落井下石，给他开出一个侮辱性的报价。
可让堤义明没想到的是，这份报价上的数字虽然不高，但却依旧在合理范围内。
若是考虑如今霓虹的经济情况，这份报价甚至可以用“有诚意”来形容。
这完全出乎了堤义明的预料。
似乎是察觉到了堤义明的情绪，羽生秀树微笑着开口。
“堤桑，是否感受到了我的诚意？”
堤义明如实回答，“羽生会长的诚意确实在我意料之外。”
羽生秀树哀叹道，“哎，没想到堤桑居然会怀疑我，我们这些年的合作可是一直都非常愉快呢。”
“抱歉。”
明明是被羽生秀树趁火打劫，可堤义明竟然生出一丝歉意。
然而作为一个成熟的商人，堤义明立刻调整情绪，继续问道，“羽生会长，关于新的投资？”
羽生秀树抬手道，“在说新的投资之前，我们必须先了结上一次的合作。
上次投资提前终止，我的资金、收益、利息，将用来抵扣堤桑手中文件里的收购价格，堤桑没有意见吧。”
“我没问题。”
能提前结束上次的合作，堤义明求之不得呢。
毕竟上次的合作里，他可是答应了不少，无法履约后所要赔偿的对赌条件。
如今西武集团的情况，想要履约显然非常困难。
虽说他有办法能让西武集团免于违约。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堤义明当然倾向麻烦更少的选择。
“既然堤桑答应了，那我们就聊聊新的投资吧，我觉得……”
接下来，羽生秀树就新的投资，开始与堤义明进行“商讨”。
准确的说，是堤义明要钱，羽生秀树还价。
顺便再确定一些，和上次投资类似的对赌条款。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结束商谈，顺便在万事屋享用完晚餐的堤义明，心情矛盾的向羽生秀树告辞。
羽生秀树答应的投资，虽然能帮西武集团解决燃眉之急。
并且公布消息之后，还能让外界对西武集团重提信心。
可他的付出与承诺同样不少。
第二次投资，羽生秀树明显更严谨了，让他可以操作的空间几乎没有。
也就是说，一旦这次合作失败，他恐怕要真的按照合约约定，将承诺的抵押产业赔偿给羽生秀树。
停车场内，羽生秀树在将堤义明的丰田世纪送走后，耳边便响起了本多毅志的声音。
“老板，为什么在收购上不让我们压价？”
羽生秀树伸手轻抚怀里的娜可露露，缓缓开口回答，“因为我不想把鱼儿吓跑。”
本多毅志又问，“那台场的土地呢，如果我们提出来，堤义明肯定会答应。”
“饭要一口一口吃，肉要一刀一刀割，西武集团可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羽生秀树言罢，抱着娜可露露便朝屋内走去。
可刚走几步，他便停了下来，好似想起来什么，回头问本多毅志。
“我之前交代的，长野的那些土地，羽生地产进展如何？”
本多毅志回答，“已经拿下了一半以上。”
“加快速度，越多越好。”
说完，羽生秀树目光似乎透过围墙，看向了已经离去的堤义明座驾。
他微微一笑，轻声呢喃道。
“新的惊喜，不知道堤义明是否会满意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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