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6章 瞎子

就算是她有全知视角，也没法基于“虚无”推演出下一步的方向。

她需要有人去实现自己的想法，并基于此结果，进一步推演判断。

她亦不能将原生现实中的任杰当成小白鼠，让他去实验自己的判断。

因为一步走错…就全完了。

她必须给出绝对正确的引导…

这一刻，姜九黎红着眼睛，紧抿着嘴唇，将眸光落到了其他现实之书上。

也只能让其他现实之书中的任杰，去验证自己的想法，做出反馈了么？

可这样一来，便需要窥视其他现世之书的未来了，等同于毁掉那本现实之书。

想到这里的姜九黎握紧了拳头，默默的咬紧了牙关。

“我还真是有够自私，残忍的啊…”

“通过毁掉其他现实，来成就那个唯一。”

其余现实，都将成为祭品。

但…我别无选择。

因为一旦路没能走通，所有现实的结局都是于绝望之中灭亡。

所有的罪，怨恨，便都落在我的身上好了。

哪怕…能保住一个，就不算输！

反复确认了想法的姜九黎终是红着眼睛，踏向了一本现实之书。

抬手触摸了上去…

“对不起…”

……

星空皆寂，万物凋零。

残破的星空中，到处都是散落的星辰碎片，世界在崩裂着，撕裂出犹如漆黑魔龙般的深渊裂缝。

蚀序者在肆虐，咆哮，吞吃世界，啃噬尸体…

整座星空世界一片冰冷，静谧。

而星空中央，也漂浮着一颗孤零零的灰蓝色星球。

星球表面满目疮痍，大陆破碎，海水倒灌，整颗星球仿佛死去。

而她…正是蓝星。

整颗蓝星的地表，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山川破碎，植物枯萎，小半颗明月砸落在地表上，化作超越世界屋脊的最高峰…

火山在喷洒，天空上阴云遍布，大雨滂沱，整颗蓝星正在走向死亡。

如果细细观察就能发现，整颗蓝星的地表上都埋满了坟墓，密密麻麻，甚至已然没有空地可埋。

墓碑上青苔遍布，铭刻的字迹都有些模糊。

而于此末日之景下，每个墓碑前，都摆着一束摇曳的白色雏菊，与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这蓝星墓地中央，坐着一道人影。

他衣衫不整，胡子拉碴，披着一件破洞的黑色斗篷，手腕带着一串星辰吊坠，腰间挎着一柄残刀。

他的双眼已被挖去，用一条黑布裹着，脊梁上插着十二根骨钉，皮肤表面尽是被无序之力侵蚀的痕迹。

这道身影看起来，早已不再年少，更像是个中年大叔。

此刻正叼着烟，默默的抽着，腰间还挎着一壶酒。

至于他的脚下，还趴着一只瘦弱的大黄狗，狗子瘦的能清晰的看见肋条。

这只狗是苟启，而这道人影，则是任杰…

一人一狗，似乎是这颗星球上唯二的活物了。

他身前的墓碑，陆沉，夭夭，九黎，千帆…比比皆是。

他就这么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并不说话，思绪被风揉碎，腰间那壶酒，一口未动。

这尊任杰的气息，远比原生世界的任杰，更加恐怖。

就在这时，星空之中一颗繁星亮起，星光跨越无尽距离，破尽阴云，洒落在任杰的肩膀上。

苟启竖起耳朵，似有所感的望向星光映来的方向。

能在这一时代见到星光？倒也是奇事。

可还不等苟启多看上两眼，便被任杰踹了一脚：“别给人家添麻烦。”

苟启一怔，默默趴下，不再望向星光。

那星光温柔的落在任杰肩上，这道身影，沧桑的让姜九黎感觉到陌生。

只见任杰仰着头，两手拄在巨石上，沙哑道：

“你…不是属于我的星光，更不属于这一现实，对么？”

现实之书后，姜九黎抿紧了嘴唇，默默点头。

属于你的星光，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熄灭了。

任杰恍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表情复杂，说不清是羡慕…还是什么…

然而下一瞬，任杰那麻木的面色似乎重燃起一抹希冀。

“你是说…还有机会？”

此刻，整颗蓝星的时空好似都随之一震。

紧接着任杰表情一僵，于他肩上拂过的风中都带了一抹孑然。

“尝试…只是一次尝试么？原来如此…”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便是指尖的烟头烧到手了，任杰都毫无察觉。

直到他重新点上了一根，缓缓吐出云雾，望着云雾于身前一点点飘散。

“我…可以。”

“对不起？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还有机会不是么？如果能为破局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亦无悔之。”

“如果…如果能有另一个我，跟已经离开的大家，共同活在一个梦幻的，美好的，永不终结的梦里，我…愿意如此。”

“我如此期许着。”

“况且，万一…你是对的呢？我…未必会败。”

说到这儿，任杰默默的望向身前那无尽的坟墓，脸上尽是黯然…

“我甚至希望，那个最终留下来的现实，不是我…”

“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什么都没能留住，就连一点念想都没有。”

“纵使能登临无限主宰，我也不愿自己身旁空无一人。”

“我这一生很失败，回忆中的每个字都写满了遗憾，我…不愿那个美梦中，也留有这么多的遗憾。”

“我不愿…不愿…”

现实之书后，姜九黎的双眼中已然泪水满盈，她知道这一现实中，任杰所经历的全部。

他之所以还撑着，只是为了完成对大家的承诺吧？

就听任杰道：“说说吧…我该怎么做？”

而姜九黎亦通过星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良久良久后，只见坟边的任杰默默起身，打开了腰间那壶酒，自己仰头猛猛的灌了一口。

剩下的，皆被他洒在了天地之间，敬过往，敬八方。

而后将烟盒中最后三根烟一起点燃。

一根插在了地上，一根叼在自己嘴上，一根递给苟启。

只见苟启起身，猛猛的嘬了一口，一阵吞云吐雾。

而任杰则是叼着烟，缓缓起身，抬手握在了残刀刀柄上。

“走了～”

“去哪儿？”

“去完成我们终章！”

“轰”的一声，拔刀的任杰撕破云雾，刹那消失在蓝星上，就如那苏醒的怒狮般，整座星空都为之震颤。

苟启连忙一路小跑跟上去。

“会赢么？”

“不知道…”

“下辈子，我还跟你，以后有粑粑一起吃，我吃粑粑你吃尖儿！”

任杰：C~%?…;#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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