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清晨
天还蒙蒙亮，一阵马蹄声局促而至，大门顷刻间被人急促的敲响。
“谁啊？”甲子揉着眼睛睡意朦胧的打开后门，便看见钱大人面带歉意的赔笑：“抱歉，实在是抱歉。”
“打扰您休息了。”
“大人也还没起吧？下官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钱大人眼下两抹淤青，一看就是彻夜未眠。
确实，昨夜自客栈回去，钱大人心里便止不住的焦急，恨不得拿到东西后当即就送到曲林春手里。
没办法，钱家遭此一役淮阳已然不能久待，钱老爷早些时候便已经开始将所剩无多的买卖店铺尽数专卖，就等着拿着一笔钱换个地方东山再起。
可是钱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无召不得随意离开属地，自然就得留在淮阳。
现在看来他尚是淮阳知府，那些贼人不敢动他，谁知道日后那些贼人的胆子会不会越来越大，会不会敢对他这个知府动手。
淮阳毕竟是边关小锤之地，就算真的起了什么乱子，等着朝廷派兵过来，他的小命早就不保了。
天大地大，还有什么比自己一条命更要紧的吗？
莫说此举会不会将钱家牵连进去，只要能够将徐家拖下水，只要等将那些贼人的路断了，那就是值的！
再说了，等着曲林春真的查出了什么来，钱家该打发的都打发了，该迁离的都迁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只要自己还是淮阳知府，只要自己对曲林春还有用，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个，我就不打扰小哥休息了，我去马车里再坐坐，坐坐。”钱大人压下心底急切，笑着转身便要回到马车。
甲子还未来得及阻拦，身后便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显然曲林春也被他这一遭急切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曲大人！”钱知府立刻拱手：“下官搅扰大人休息了。”
“无妨，进来吧。”曲林春说罢大大的打了一个磕睡，转身走进屋内。
钱知府急忙跟着他走进去，甲子挠了挠脸颊将后门重新锁死也跟着进了屋子。
曲林春随意的坐在太师椅上，腰带还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衣角凌乱头发也草草的挽了个髻任由鬓边的碎发凌乱，随着走动的风儿飘荡。
“大人，您看看这个。”钱知府从怀里又掏出来一个账本，厚薄程度相较于昨夜的可要薄了许多。
“这是？”曲林春结果账本，随意翻看了记下便发现这本账簿里记录的尽数都是徐钱两家之间的往来，难怪比之昨夜的要薄了许多。
“钱大人这是何意？”曲林春随手将账本仍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甲子推门而入，意外的看着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抬步走到曲林春身边拾起桌上的账本翻看了一下。
随即，甲子也放下账本站在曲林春身侧等着钱知府开口。
“这，这是下官再钱家老宅之中发现的。”钱知府将昨夜的那本账簿也带了过来，翻开其中一页，又在另一个账簿上翻找。
“您看！”钱知府翻动的手顿了一下，眉眼间溢出一抹惊喜，他急忙将两本账簿并列一并送到曲林春身前，伸手指着其中一页说道：“大人，您看这个。”
“这两页所记录的内容几乎一样，商品的数量种类都是一样的，唯有价格，唯有价格有了差异。”
若说钱家收购货物要运往山内，却是托了徐家的路去收购，那其中赚取差价便不足为奇。
曲林春摸了摸下颌的长须良久缓缓点了点头：“单凭这一点，只怕是很难定徐家的罪啊。”
“这账本只能说明你钱家的货是从徐家手中拿来的，可是却无法证明徐家与贼人有关。”
“我，我知道一个人，大人，您可以从他这里下手。”
“嗯？”曲林春抬眸，见钱知府要开口，伸手拦住了他：“是徐德才吧？”
钱知府登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曲林春，反应过来后连忙恭维道：“不愧是曲大人！”
“果然，有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曲林春笑着摇了摇头，反手将桌子上倒扣着的茶杯转过来，轻轻倒了半杯茶：“徐德才小心思太多，与他谋划无异于与狼共舞，危险。”
这种人可以做马前卒，却做不了胯下马。
有野心是好事，只怕野心太大反将自己吞噬。
不过倒是可以借着这一点从徐德才身上下手，将徐家割开一个口子。
听到曲林春这么评价徐德才，钱知府刚涌上的半点信心顷刻间便崩塌了个彻底，就在他以为曲林春不会答应的时候，曲林春却一口应下：“好，待我与他谈谈。”
“看看徐三爷会作何选择。”
钱知府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险些没有站稳，甲子急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大人，小心些。”
“可是累着了？”
“无妨，无妨！”钱知府急忙从林棋身上站起来连声道谢：“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大人若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不若早些回去歇着。”
“无妨，无妨，当真无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他怎么睡得着呢？
钱知府硬着头皮跟在曲林春身后，曲林春被他看的烦了，打发却又打发不走。
“大人，钱大人！”曲林春要往外走，身后还赘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本来享受早餐的好心情也彻底散了。
“你跟着本官作甚？”
钱知府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话题一转连忙说道：“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大人您也算是来到淮阳许久了，还没吃过尝过淮阳当地最出名的早点。”
“不过，这早点得需趁着那刚出锅冒着热气的时候品尝，若是晚了迟了味道就变了。”
“您要不跟下官一起去尝尝看？”
曲林春想了想点头：“也好。”
“一并去用过早膳，将钱大人早早打发了他才能去找徐德才来商议事情。”
说是商议其实不过是连哄带骗威逼利诱，就是不知道徐德才吃哪一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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