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完整计划

路西亚感受着怀中娇躯的紧张与战栗，一只手轻轻揽住女王的腿弯，另一只手掌环向肩后，轻柔拍打着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雪莉十分识趣，见到那两座吓狐狸的领域都撤了，早早就从主人肩头跳了下去，躲到一旁的石堆后面探头探脑地望起了风，连呼吸都尽可能压制得悄无声息。

    半晌，雨息风止，胸口的衣襟一片温热，只是偶尔还能听闻几声露垂花叶的残响。

    “我其实不想骗你。”她在他怀中轻轻蹭了蹭，微微沙哑的嗓音低低道。

    “我明白。”

    “但我怕告诉了你一切，我就走不了了。”

    “怕我阻止你？”路西亚眉眼微弯，唇角含笑道。

    女王摇了摇头，把头埋得更紧，“告诉你，哪怕你不同意我的做法，也一定会想出一个尽量周全的主意我是怕我自己，从对你说出口的一刻起，就会失去完成计划的勇气。”

    “其实，哪怕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一些。”

    “嗯？”女王愣了一下，旋即迅速反应过来，叹道：“确实，这次重逢之后，我一身都是破绽，想来最晚在那次领悟死闪的时候你就应该察觉到了，我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大概有些过于急切”

    “我明白，”早早察觉女王敏感心思的路西亚没等她自己辩解，温声道，“陛下并非不够矜持，只是觉得此行之后再也无法相见，才想着在最后的时间里多耳提面命几句，让我少走些弯路。”

    “哼哼，算你识相。”

    “但我不明白的是，明明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局势也在一天天向好——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选择？”

    在两人周围，成千上万块地脉结晶被卡特佩拉堆叠成特殊的方位，哪怕如今路西亚在法阵方面的造诣尚且比她逊色几分，也能看出这是一座直达地脉深处的超大型杀伤类法阵。

    按祭坛下方卢恩流转的轨迹来看，法阵的作用方位遥遥指向东南，沿着地脉回廊两千年前的走向不断延伸，猜也能猜到目标是那座建筑在黄金树脚下的王城罗德尔。

    沉默了片刻，女王抬起头来，幽沉如黑夜的双眸直视着路西亚的眼睛，轻声道：“我不是反派。”

    或许是出于骄傲，她绝不肯问他相不相信，可他本就无需多问，只是坦然回视着她的眼眸，道：“我相信你。”

    不必赘述她曾为他做过的一切，仅仅是眼下这一刻，感受着彼此都比平日更加紧张，却又褪去了重重掩饰更加坦荡的心跳，许多答案，便已在不言之中。

    “说过在交易完成之后，我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女王微微垂下眼帘，抿嘴道，“不过既然被你逮到了，现在都告诉你，总归不算彻底违约。”

    “这座法阵只有一个用途，以北境所有地脉卢恩为引，沿当年赫忒尼瑞斯截流熔炉地脉的故迹，借这股造就了巨人王朝两千年基业的浩荡神力——引爆黄金树。”

    路西亚瞳孔一震，一瞬之间，北境之战的诸多细节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神皮教众比火焰巨人更早开始的对北境的渗透、巨人第四军团体内那枚随时可以强行压制巨人火种的黑焰火种，以及这份明明足以支撑卡特佩拉重回巅峰，却被用来做成杀伤阵法的地脉卢恩

    非要找出统一的答案，死之女王的目标便只可能在于罗德尔，在于那位与之宿命纠缠上千年的永恒女王，在于永恒女王背后那株寄生于熔炉巨树之上，对交界地敲骨吸髓三千年的黄金树！

    “事到如今，你应该也早就想通了，北境乱起之前，包括拉达冈在内的黄金王朝高层原本根本没有预料到这场动乱。”

    “旧党这些年在玛莉卡的一味避让之下愈发势单力孤，些许掌权的高层也早都开始明哲保身不涉朝政，新党背靠密使，在外没有强敌压迫，在内没有政敌抗衡，十余年来早就腐化成了一群目空一切的蠢货。”

    “这些人总是理所当然地以为世事都会像他们在日轮大厅关起门来意淫的那样顺利发展，所以在卡文.杜奥里斯平定上一次北境之乱以后，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觉得极北冰原不再危险，排除了巨人余孽、混种、亚人和流寇的威胁，雪原的矿藏和药材就是最惹人垂涎的宝藏——于是就有了四年前那场战斗祭典，当然杜奥里斯本身也够蠢，因为龙飨之事被你发现，新党贵族们便借你的怒火顺势发力将杜奥里斯家族彻底赶出权力圈，把更能平衡各家利益也更容易掌控的奥萨里昂.奥夫尼尔推上了北境镇守之位。”

    “当年战王被逐之后，奥夫尼尔家族也随之一蹶不振，缺乏根基的奥萨里昂待在这个位置自然远比卡文更让新党世家们满意，但他们的猪脑子根本没想明白，一个曾经远比他们辉煌的家族一朝忽然获得了坐镇一境的机会，还是北境这么一座孤悬世外潜力巨大的国中之国，那颗迫于时势早已熄灭的野心，又会以怎样的速度复燃起来？”

    “所以，奥夫尼尔家族才是除尤诺外巨人王庭最早的合作者。”路西亚说道。

    “不错，拉达冈和新党高层们所谓的驱虎吞狼，让你的北伐军和巨人王庭两败俱伤，他们击败古龙神殿之后再从容收拾局面的‘深谋远虑’，最早只是一个粉饰他们无能的借口。但巧就巧在，另外一个和他们一样无能的废物，在接连两件事失控之后也急了。”

    女王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眯起眼睛道：“猜猜是什么？”

    “是阿尔法，以及祂代表的秩序意志——”路西亚闭上双眼，呼气道：“祂高估了艾丝缇所能带来的破坏，也低估了玛莉卡对祂的反抗。”

    “真聪明～虽然我不想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从你嘴里冒出来，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艾丝缇本该在毁灭半座盖利德之后被众位半神重新‘封印’，留待我们的无上意志大人下次要人背黑锅的时候再出来兴风作浪，说不定那样的话，你现在还是祂嘴里‘伟大的龙王与龙神之后，拥有崇高血脉的尊贵神人，黄金秩序下一个时代最优秀的继承者’。”

    “当然，严格来说，如果不用那些拟态神术，那些令人作呕的指头根本没有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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