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公审
公审最终还是开始了，位置正在大理寺。
身为大理寺卿的苏文华在见到纪砚尘的时候表情格外复杂。
大概他也没想到短短不过几日，纪砚尘竟成了这诡谲风云中的赢家。
宫宴时看这位还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今日看着倒是好了不少。
“殿下。”他恭恭敬敬的朝纪砚尘行礼，见这位太子毫不避讳地坐在了上首才悄悄松了口气。
这场公审异议非常，他可不想坐在上首受众人瞩目。
昨日那些想要去太子府劝说太子收回旨意的人可是个个扑了个空，今日正窝着火气呢。
若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怕是会被那些人的眼神穿成马蜂窝。
神色憔悴狼狈的严元洲被人带上来的时候，百姓们已经在外面围了一圈，正好奇地张望着里面的一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在场的诸位官员无一不脸色难看。
他们中大部分都怕自己与世家的那些腌臜事被翻出来，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朝廷丑事不可外扬，怎能在如此大庭广众下审问犯人。
纪砚尘对他们的想法视若无睹。
他就是要将所有腌臜的事情挑到台面上，就是要让世人都知道世家蠹虫的胆大包天，就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那些曾经拼命保护他的，为他而死的所有人要一个清白！
看着被押跪在地低着头的严元洲，纪砚尘在寂静中缓缓吐出第一句话：
“严元洲，你可认罪？”
众目睽睽下，严元洲缓缓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自己的罪孽。
但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对他群起而攻之时，他又道：
“但我等罪孽皆有原因，实为迫不得已之举。请…请殿下明鉴！”
纪砚尘嘴角微勾：“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却说自己迫不得已，你真是好会狡辩。无妨，将你的原由说来，孤倒要看看你迫不得已在哪儿。”
他话音刚落，又按捺不住的官员连忙起身，着急道：
“殿下，这严元洲阴险狡诈，莫要被他花言巧语欺骗。既已认罪，便应按律处罚不得轻饶啊！”
严元洲嗤笑一声：
“老夫再如何花言巧语，也没有龚大人你厉害。
这些年严家账上数万黄金可都是你贡献的。
可惜如今老夫已成了阶下囚，你那些贪没而来的钱财终究还是要回到陛下手中。”
那姓龚的官员脸色惨变，踉跄后退跌坐在椅子里，不敢去看上面纪砚尘的表情。
“殿下。”
严元洲说完又转向纪砚尘，深深看着那高坐堂上的瘦削身影，再次认真道，
“罪臣愿意将这些年犯过的所有罪孽尽数吐露。
我万死难辞其咎，但族中稚子实在无辜，还请殿下开恩，放过那些孩子。”
这本就是纪砚尘答应过他的条件，严元洲之所以在此时提起，便是要当着这无数人的面再要一个旨意。
纪砚尘看着他，脸上微笑不见收敛。
他当然知道这是严元洲在逼他当众做出承诺。
不得不说这人死到临头，胆子还是这样大。
短暂寂静后，纪砚尘缓缓点头：“将罪行一一道来，孤可酌情考虑。”
严元洲松了口气。
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诺，纪砚尘总不会出尔反尔，要知道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向来仁慈宽厚。
接下来严元洲所说那些简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
他真的是将自己做过的所有坏事，小到侵占农田，大到谋害太子，一一说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他真的敢如此不计后果地袒露罪行。
在场凡是被他提及的官员一个个都脸色铁青，恨不得立刻上去堵住严元洲的嘴，再将他千刀万剐。
就在严元洲提到襄州时。
此刻早已经愤怒不已的百姓中忽然闪出数道人影，他们各个穿着破烂，眼眶通红，或拿着菜刀或拿着镰刀，仿佛群情激愤的受难百姓。
“严狗贼，你害我家破人亡，今日我就要你偿命！”
“狗贼，老子妹妹原来是被你家害死的，给老子去死！”
“我今日非将你千刀万剐不可！”
……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听得怒火中烧没了理智的百姓，一个个推搡着要上来要了严元洲的命。
在旁维护局面的禁军纷纷上前想要阻止。
禁军动作已经足够迅速了，然而这些百姓却不知是不是受天庇护，竟总是侥幸从他们的手中逃脱，转眼便已经来到了严元洲近前。
看着锋利的刀刃在自己头顶高高举起。
那看起来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严元洲终于被唤起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发出尖叫，毫无形象地往后爬去，想要躲开那些利器。
然而多日牢狱之灾早已经让他精疲力尽，如今又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仓皇抬头，看向上首的纪砚尘。
“殿下！殿下！救我！”
在他的嘶声求救中，刀刃已经当头劈下，大理寺内外不约而同传出惊呼。
“锵！”
眼看那刀刃就要刺入严元洲的身体。
忽而一块石子从外飞出，正正好打在那刀上，硬生生让其偏离了方向，径直扎在了严元洲的双腿之间。
严元洲哆嗦着后退，苍老的面皮不断抽动，喉咙几乎失声。
那人见一击不成，眼神一狠，提起刀就要继续。
却在下一秒，有人飞身而上一脚踹在那人背上，将人踢倒在地，死死踩住。
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那人头顶响起：
“来迟了，还请殿下恕罪。”
他话音刚落，外面一窝蜂涌入无数兵士，各个英武不凡，全是东境军的制式。
只听数道噗通声。
那些想要杀严元洲的人全数被缴了武器，押解在地。
随后才又有人急步而入。
那略带笑意的声音又响起，对那后来之人道：“看来大元帅比我还迟呢。”
钟迹白眼神一凝。
那正踩着人的不是贺成江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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