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醒不过来
这场闹剧最大的变故大概就是安帝的突然倒下。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安帝的癫狂，却没人意料到一切会结束于如此骇人的一幕。
当安帝吐血歪倒进李德贵的怀中时，所有人都惊了。
就连陈柏言的瞳孔都收缩了一瞬。
紧接着，这位年迈的老者便转头看向了纪砚尘的方向。
恰巧纪砚尘也正在看他。
双方目光对上，纪砚尘微微扬起唇角，对他露出一个温和中透着难言古怪的微笑。
没等陈柏言有所反应，纪砚尘注意力又回到安帝身上。
他的话语极富安抚意味，立刻就镇住了场面，指挥着人立刻将安帝带回宫中就医。
等李德贵与一众侍卫带着安帝离开，场面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纪砚尘，似乎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轻而易举间，他便把握住了局势。
这恐怖的掌控力让人叹服。
纪云宸此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愣神与沉默多么致命，他看着受人瞩目的纪砚尘，心中的嫉妒几乎要压抑不住。
“皇兄……”他开口想要扳回些许局势。
纪砚尘也的确看向了他，与其他人一起。
这位太子殿下的目光一如往常般温和，好似能包容万物的山川，似乎不管纪云宸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答应。
却在这时，陈柏言先他一步开了口。
“眼下局势紧张，柳怀恩尚未伏诛，陛下昏迷，殿下也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不如先让二皇子处理朝堂琐事，待陛下苏醒再将一切交还。”
这话语中的狼子野心毫不掩饰。
若是贺成江在场，怕是被这老家伙的不要脸气得直接拔剑。
毕竟当今太子还在这城墙上站着呢，说什么也轮不到二皇子干涉朝政，偏偏这老家伙如此明目张胆。
就连纪云宸也没想到陈柏言会说出这样的话。
倒是纪砚尘毫不惊讶，他依然带着温和的微笑，语气柔和平静：
“陈相说得有道理，但自古礼不可废，陛下抱恙，理应太子理国。若是国无太子，方才该轮到二弟。孤还没死，怎么敢让二弟劳心劳力。”
纪砚尘这样针锋相对毫不退让与此前一直退让的样子截然不同，反而让人恍惚想起襄州一事尚未发生的太子。
在场人不由得都变了脸色。
陈柏言眼神转冷。
他从来不相信纪砚尘会甘愿放弃，如今安帝一出事，他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
正当他还想说什么时，却被抬手制止了。
纪砚尘缓缓来到城墙边，低头与贺成江的目光对上，紧接着看向另一边的钟迹白，最后才将目光落在柳怀恩身上。
当着无数人的面，他缓缓开口：
“陛下出事，国事自当由孤暂且接手。钟迹白、贺成江听令！”
“前襄州知府柳成渊之子柳怀恩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罪无可赦。然，念在其为百姓申冤心切，襄州一案牵涉颇深，先行押入牢中，待襄州一案水落石出再行发落！”
“领命！”
城外两人同时拱手行礼。
就连原本叫嚣着要取安帝性命的柳怀恩都像是被纪砚尘的气势震住，就此束手就擒。
柳怀恩被带走后，他身后那些‘叛军’被贺成江率神策营制住带走。
一场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造反就这样落幕。
待得众官员随纪砚尘一同回到皇宫，才渐渐有人回过味来。
这哪里是柳怀恩谋反，分明是太子殿下为了翻出襄州一案，同时重回朝堂布下的局！
一时间众人看纪砚尘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主要是这位太子亲口承认命不久矣，如今却又设局要干涉朝政。
他的目的是什么？
谁也想不明白。
看着金銮殿中，那在龙椅前驻足许久，最终在众目睽睽下坐下的太子，所有人都陷入了满是疑虑的沉默中。
这沉默中，众世家以及纪云宸脸色都格外不好看。
尤其陈柏言。
作为世家之首，他早知道纪砚尘不会这么简单放弃皇权，只是被其命不久矣的说辞蒙了眼，没能反应过来。
等到了今日，他才幡然醒悟。
回京后的种种弱势与退让都不过是这位太子的伪装，就连那所谓的命不久矣，恐怕也是他为了降低旁人警惕的谎言。
真是，好一个太子……
龙椅上，纪砚尘神色自若，仿佛那椅子他早已坐了千百次。
面对不发一言的众臣们，纪砚尘微笑着轻声道：
“接下来孤会代替父皇监国，直到父皇康健。”
照这话，安帝真的还有康健的时候吗？
怕是难了。
众臣心照不宣。
忍了一路的纪云宸忍不住了，他从人群中走出：“皇兄，这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
纪砚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样子与纪云宸记忆中那个温和有礼的太子实在相差甚大。
“父皇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还都不知道呢，皇兄如此急不可耐地宣布监国传出去惹人诟病。”
纪云宸思来想去，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指责纪砚尘的点。
纪砚尘却看上去毫不在意。
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懒靠着椅背，一手撑着头。
这模样不像是太子，倒有些痞子的感觉。
纪云宸觉得他这坐姿有些眼熟，可实在想不到眼熟在哪儿，这让他忍不住皱起眉。
就在这时，安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德贵忽然从内室急步走出。
在看到纪砚尘时脚步一顿，脸上露出惊诧神色。
他动静不小，在场人都注意到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来告知安帝状况的。
“李公公，父皇可没事？”纪云宸立刻追问。
现在只有安帝没事的消息能让他心中那强烈的不安暂缓。
然而，大家都看得出，李德贵脸上根本没有半分喜色。
他哀叹一声：“回二皇子殿下，陛下他……突发急症，至今昏迷不醒，太医说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这消息仿佛平地惊雷，轰得殿内寂静无声。
在这所有人都脑中纷乱的场面中，只有纪砚尘俯视着所有人，冰凉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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