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7章

林寒握紧了那块冰冷的碎片，那双刚刚还平静如渊的眼眸，瞬间变得深邃而危险。

他缓缓抬起头，环视着这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无”。

他知道，那个存在，在看着他。

在欣赏着他这个“新作品”，在等待着他做出选择，在期待着他为这片枯燥的画布，增添一抹全新的、有趣的色彩。

“画笔……”林寒低声自语，声音冰冷。

他终于明白了另一个“自己”，留下的不仅仅是警告，更是线索。

对抗画家的唯一方法，便是拥有属于自己的画笔！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混沌之舟，微微一震。

林寒眉头微皱，他低头看去，只见舟船驶过之处，那片绝对的“无”之中，竟留下了一道淡淡的、仿佛水波划过湖面般的痕迹。

那痕迹，并非能量的残留，亦非法则的波动。

而是一种更为本源的……“存在”的证明。

是他的混沌之舟，在这张纯白的画布上，留下了一道无法被轻易忽视的……划痕！

而且，这道划痕，并未像水波般散去。

它竟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悄然固化，仿佛要在“无”中，强行烙印下一条属于“有”的真实之路。

林寒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为何那个存在，要将所有跳出棋盘的“变数”尽数抹除。

因为他们，会弄脏他的画布！

几乎在他明悟的同一时刻，这片死寂的“无”，动了。

并非那个浩瀚意志的出手。

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本能的……“排异反应”。

只见他身后那道正在缓缓固化的“真实之痕”，其周围的“无”，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蠕动、汇聚。

仿佛画布本身，正在试图将这道不该存在的“污渍”，清理干净。

一个由纯粹的“无”构筑而成的、通体透明、形如水蛭的巨大怪物，无声无息地，从那片蠕动的虚空中凝聚成形。

它没有眼睛，没有嘴巴，只有一种纯粹的、要将一切“有”，都重新化为“无”的本能。

它张开那无形的巨口，朝着林寒脚下的混沌之舟，以及舟船身后那道真实之痕，一口吞下！

这，便是这片画布的“清理者”。

是“无”的意志，用来抹除一切“有”的天然天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法则都为之失效的恐怖一击，林寒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看着那只正在吞噬而来的“虚无水蛭”，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无尽战意的笑容。

“清理者？”

“正好，我也觉得，这片画布，太干净了些。”

他没有选择用归墟之力去对抗，亦没有用创生之光去净化。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那只缠绕着创生金光的右手，对着身后那道由自己开辟出的“真实之痕”，轻轻一点。

“以我之名，此痕为界。”

他又抬起了那只流淌着归墟黑气的左手，对着那只已经近在咫尺的“虚无水蛭”，轻轻一握。

“以我之道，此界永存。”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那道长长的“真实之痕”，轰然一震！

它不再是一道简单的痕迹，而是化作了一条真正的、由混沌法则构筑而成的“界线”！

界线之内，是林寒的“有”。

界线之外，是画布的“无”。

那只巨大的“虚无水蛭”，在跨越那条界线的刹那，身形猛地一僵！

它那由“无”构筑的身体，在踏入“有”的世界的瞬间，竟第一次，被赋予了“存在”的概念！

紧接着，林寒那只缠绕着归墟黑气的左手，猛然握紧！

“噗！”

一声轻响。

那只刚刚获得了“存在”的虚无水蛭，瞬间便体验到了“存在”的终点――“消亡”。

它的身体，在归墟之力的作用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原始的粒子，彻底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

一念之间，赋予其生。

一念之间，赐予其死。

这，便是跳出棋盘之后，林寒真正的力量！

他静立于船头，缓缓收回双手。

他看着身后那条由自己亲手开辟出的、在这片“无”的画布上留下的、第一道无法被抹去的“真实之痕”，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他知道，自己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他掌心之中，那块冰冷的青铜面具碎片，突然再次光芒大放。

一股全新的、不再是警告的意志，从中涌出。

那不再是画面，亦非情感。

而是一副残破的、指引着方向的星图。

星图之上，有七个微弱的光点，散落在“无”的不同角落。

而每一个光点之上，都标注着同一个古老的文字。

“……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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