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3章 入口
他们现在已经行进了许久，越往西方走，四周的山林愈发幽深古拙，雾气浓得化不开。
秦风能感觉到，这些雾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带着一股隔绝神识、混淆方向的力量。
寻常修士至此，恐怕早已迷失其中，寸步难行。
“你可知道那葬神塚，在什么地方么？”
走在前方的莫问渊，忽然开口岔开话题，声音平淡地融入雾气之中。
秦风微微蹙眉，略一思索，答道：“来之前祝师兄和我说过，根据临仙大陆的典籍记载，归天墟已经是极西尽头，至于其内的葬神塚……”
“无论仙门凡俗，都称其为‘不存在之处’。”
“不错，‘不存在之处’。”
莫问渊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秦风，语气谆谆善诱，似乎在传授经验一般：
“葬神冢，并不是隐匿于某座山峦，又或是某片虚空。”
“它存在，但也不存在。”
“至于它的入口，非力可破，非阵可寻，唯有一念可及。”
随后，他不再多言，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并未凝聚任何惊人的灵力光华，只是对着前方那看似亘古不变的云雾，轻轻一划。
这一划，不像是剑气斩向云雾，也不是撕裂虚空的架势。
更像是……在现实的画布上，轻轻描摹下一道本不存在的“界限”。
随着他指尖划过，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那浓郁的云雾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开始向内旋转流动。
颜色由灰白逐渐化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幽暗之色。
很快，他们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面扭曲的、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黑色水镜。
水镜边缘，云雾依旧。
但镜面之内，却是一片绝对的虚无与死寂，甚至连“空间”这个概念都显得模糊不清。
更令人心悸的是，从那“水镜”之中，隐隐传来一种超越了生死一般的，并且凌驾于时光之上寂寥气息。
那气息，给秦风的第一感觉就是：古老，苍茫。
但，那并非是某种力量的威压，而是一种“规则”本身的显化。
仿佛踏入其中，便踏出了此方天地的界限。
哪怕秦风已经在这个世界看到了太多让人不可思议的奇观了，在这一刻，都忍不住为眼前的景象而震撼。
原来，这就是仙门用来藏神骨的地方么？
也对，完全隔绝掉了这个世界的气息，才能瞒过天道，将本该虚化的神骨留下来。
“所谓‘不存在’，”这时，莫问渊收回手，负于身后，声音依旧平淡：“便是于此间天地法则之外，自成一隅。”
“它拒绝被感知，拒绝被定位，唯有知晓其‘真名’，并以与之契合的‘意境’作为引子，才能于‘无’中，窥见其‘有’。”
说完，他静静地等着秦风感悟其中的原理。
秦风微一点头：“弟子明白了。”
他看向秦风，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明白：“嗯，跟上吧。”
说罢，莫问渊一步踏出，身影便毫无阻碍地融入了那面幽暗的“水镜”之中。
他进去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水滴汇入大海，在水镜上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秦风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入口，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靠近此地而隐隐躁动的几种力量，尤其是右眼深处传来的一丝微弱悸动。
没有犹豫，紧随其后，迈步踏入。
没有穿越空间的眩晕感，也没有能量冲击的波动。
仿佛只是迈过了一道无形的门槛。
下一刻，周遭的景象却豁然剧变。
身后那浓郁的山林雾气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广袤天地。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存在，只有道道如同巨大伤口般的暗红色裂痕遍布天穹，散发出微弱而持续的不祥光芒。
大地是干涸龟裂的暗红色土壤，随处可见巨大无比的苍白骨骼半埋其中。
光用肉眼，根本看不出这些巨大的骸骨属于什么样的存在。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骸骨绝对不是人的，其中有些骨骼，甚至堪比山峦！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复杂气息，灵气在此地近乎绝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暴烈的力量碎片在虚空中飘荡。
这里，便是西方归天墟！
而他们的前方，在那视线的尽头，一片仿佛连光线都能彻底吞噬的黑暗轮廓，如同匍匐在大地尽头的巨兽。
那，便是传说中的葬神塚，万神陨落、埋葬之地！
莫问渊辨认了一下方向，率先朝着那片黑暗轮廓行进。
秦风紧随其后，踏在这片神骸遍布的土地上，每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仿佛有无形的目光自那些巨大的骨骸中投来，冰冷地注视着这两个闯入寂灭之地的生灵。
而且，进入这里之后，秦风就隐隐约约能看到，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准确地说，是在呼唤他的灵魂。
体内那两股力量，都在进入这里之后不约而同地兴奋起来。
就连沉寂的种子，此时居然都微微亮起，似乎被这里的力量深深吸引。
秦风顿了顿，极力调动自身的力量，将蠢蠢欲动的两股力量重新压了回去。
但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勉强压住之后，他甚至没办法再使出一道最简单的剑气。
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他绝对会拖后腿。
可是走在前面的莫问渊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你拜入我门下，叫我一声‘师父’，但我直到今日，教你的东西并不多。”
“你比我以前那些逆徒都要聪明，我能教你的也确实不多。”
“不过，他们在我座下的时候，好歹我也给他们送了不少礼物。”
“只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无忧门没落，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你了。”
“今日，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压制住你体内的力量，别再给我晕过去就成了。”
“且看为师，去把那根神骨给你拿回来，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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