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这个……”宋英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昨儿我想了一晚上，”周大福一脸认真，“我同意了。”
宋英错愕，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大福咬咬牙：“老子因为这病，受了许多苦，可以说是险些家业散尽、家庭破灭。若开了老子的脑子，能帮助以后得这怪病的人，老子就豁出去了，尸体不全就不全吧！”
“你……”宋英全然没料到周大福有如此胸襟与奉献，顿时肃然起敬。
她郑重地作揖：“先生大义，我代后世患者谢谢你。”
周大福被她的郑重其事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嗐，我这一生被人骂过铜臭味，骂过黑心盐贩子，也被客气地称呼过东家老板，还从没有人称呼过我为先生。”
他摸了摸脑袋，“其实我也怕得很，怕死后身体不全阎罗王不收，怕下十八层地狱。
但是死后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不一定，可得了这怪病的人，受到的折磨却是一定的。如果在我之前有这样一个人，说不得我就不用受苦了，可惜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由我来开这个头吧，哎呦说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反正就是，我愿意死后让你开颅。”
“我明白你的意思，”宋英由衷的敬佩，又安慰道：“你不用害怕，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的话，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让你下什么十八层地狱。
相反，先生这般为苍生大义愿舍弃己身的行为，一定会被他们赞赏，登极乐世界，便是转世投胎，也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
周大福笑了，“以前只道是宋神医医术好，没成想还如此会说话，您这样一说，老周我这心里呀，一下就不怕了！
就这样说定了，我家里人我也会与他们说，他日老周死后，你只管把我的尸体拿去就是。”
且不说周大福是如何与他家里人说的，后面周家人看见宋英，态度都怪怪的，既客气又疏离，还带着一点害怕。
宋英解释了几次，但还是没有用，她索性不去管，每日里便是照看袁清的饮食起居，以及教如意医术，时不时还去客栈，给清水县一众赶考的士子把把脉。
而她在净业寺托驿站送回去的信也到了。
袁珊给家里人念了信，便拿着给罗雁行的那封去了蜀锦铺子。
“眉月，雁行姐呢？我嫂子写信回来了。”
柜台后的‘眉月’缓缓抬起头，“我是南星。”
袁珊“啊”了一声，盯着她的脸瞧了一阵，确实不是眉月。
她们两姊妹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气韵却是不同，初见的人认不出，但她们这些熟悉的人，还是能分辨得出的。
袁珊有些奇怪，“你在这边，那胰子铺那边谁在呀？你姐去哪里了？”
“胰子铺娟儿看着呢，我姐去作坊了，以后她管作坊。”南星一一作答，又伸出手，“信给我吧，雁行姐回村了，等她回来我给她。”
“不行，我得亲手交给她！”袁珊将信收起来，又疑惑道：“她回村去做什么？”
南星奇怪地看了眼她，“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找王婶他们有事呗。”
袁珊眨了眨眼睛，心道现在的雁行姐都与她爹娘断绝关系了，怎么可能主动回去找他们。
不过这事不能说，她便道：“那我等她回来吧。”
南星便搬了椅子给她坐，而后自己又安安静静地折叠摆放料子。
袁珊与眉月住过一段时间，关系很不错，但与南星接触有限，况且南星是很安静的性子，她与她就是见面也说不了几句话。
不过坐了片刻，她就有些受不了这安静，开始没话找话：“你以后都负责蜀锦铺子吗？”
南星“嗯”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后文了。
袁珊挠挠头，“胰子铺子那边，娟儿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
袁珊：“……”
双胞胎姐妹，怎么会差别这么大，多说几句要命吗？
“好端端的，你姐怎么去管作坊了？之前的管事不是管得好好的吗？”
“雁行姐安排的。”
……
袁珊抓耳挠腮，起了无数个话题，可都让南星一个回合结束，弄得她没辙了，干脆学着南星，一句话不说。
可不过片刻，她就坐立不安了，想了想，她干脆起身道：“我想起来了，糖糖的肉是不是吃完了，我去给它买点肉。”
“早上买过了，现在天气热，每日里都是当日买的当日吃完，否则不新鲜。”
袁珊轻轻吐出口气，心道可算是说了长话。
便见南星顿了顿，又道：“糖糖不缺一口肉吃，你自己的钱还是留着吧。”
“没事，给它买肉花费几个钱，它是我嫂子的猫，合该我们家养。”
南星见她没领会，干脆直白道：“若你奶奶他们知道，给糖糖买的都是正经肉，会怪罪宋英姐的。”
“不会，我奶奶他们对嫂子好得很，比对我都好。”说到后一句，袁珊不可抑制地有些酸酸的，她这么孝顺奶奶他们，可在他们心里，竟然还不如刚嫁过来一年不到的嫂子。
“那是因为你哥，因为看重你哥，所以你家里人看重宋英姐。宋英姐与他们到底是隔了一层，这事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认为宋英姐败家，认为宋英姐对猫比对他们都好。”
“不会吧，家里现在也不缺肉吃。”她这话，说得自己都很不确信，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真是傻大姐一个！
南星摇摇头，再次道：“糖糖不缺你这一口肉，你自己多存点钱吧，自己有钱才有底气。”
一说到这个，袁珊眉梢眼角都舞动起来，“没事，等我哥考中进士，我就是千金小姐了，有的是底气。”
“千金小姐出嫁也要嫁妆啊，你奶奶他们的心思都在你哥身上，会舍得拿多少给你置办嫁妆？”
“有我哥呢！”
南星想要再劝，想到袁清确实与一般的哥哥弟弟不同，是自己兜里只有一文也会给妹妹买糖的人。
本来还想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有了嫂子，兄长再亲也远起来了，可想到袁珊的嫂子是宋英，对她们这些同村的伙伴都会帮扶一把，更何况是小姑子。
她不由轻叹口气，真是同人不同命呐。
袁珊虽说不上心细如发，但也觉察到了一点，小心翼翼问道：“南星，你们家是给你们俩说亲了吗？”
“没有。”
“不会吧，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一点没催？”袁珊好奇了，据她所知，当初周家送她们姐妹到城里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希望她们能赢得哪位公子欢心，嫁入富贵人家，再不济，也要嫁到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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