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寻仇
白马寺里，吴碌还在等着呢，脸上满是不耐烦。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当真是没用！”
正嘀咕着呢，门“啪”的被打开，因着寺里也没有多少蜡烛，一时也有些看不清，只能看到前面的倩影。
他心头一动，整个人兴奋起来。
“小娘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说着他起身从床上下来，端着烛台往前走，谁知却瞧见了云淮身后站着的萧执。
“哐当——”
烛台就这么砸在地上，吴碌猛地往地上一跌，结巴着道：“萧……萧太师……”
他脑子浆糊一样，这好端端的萧执怎么会来？而且还跟在这个女人身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萧执厌恶她么！
萧执缓步走上前，黑金锦靴抬起踩在他脖子上，居高临下睨着他。
“吴大人的兴致倒是真的好，来到这么个地方寻刺激。”
声音幽冷，好似催命符一样，微弱的烛火照在萧执身上，一身绛紫色的九龙服给他增添了无尽的气势，但更令吴碌害怕的还是他那双眼睛，就好似魑魅魍魉齐齐从萧执背后钻出来来到他面前分割着他一样。
他躺在地上这么瞧着他，浑身控制不住的打颤。
“吴大人怕什么？你知道的，我一向最体恤朝臣，知道你喜欢刺激的，今日也让你玩点不一样的。”
说着他打了个手势，就见门外走进好几个黑衣人，他们沉默不语，手上都提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他们凭空出现，吓了云淮一跳，仔细看着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没在京城看到过这群人。
笔挺的黑色劲装，上面绣着繁复又立体的梼杌，梼杌凶狠，正如他们一般，即便离着很远，云淮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刺骨的寒气。
更骇人的还是他们的面具，似鬼脸一样凶悍、狰狞，透着煞气，猛地一眼看去少说也会被吓了一跳。
他们把捉来的人解绑，就见那些男男女女齐齐跪在萧执面前。
“太师您就放过我们吧！”
女声把云淮的思绪拽了回来，她才发现被绑来的人是吴碌的妻子和儿女。
“太师……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吴碌想跪起来求饶，可惜萧执踩着他如山压一样，他根本起不来。
他知道萧执何种心狠手辣之人，如今把自己的妻子儿女带来，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萧执嘴角一勾，“既然吴大人心里脏，想必一家子掺着玩这种更脏的你会更喜欢。”
吴碌心头一震，慌忙摇头，“太师饶命啊！都是我色迷了心窍不小心得罪了晏少夫人，我愿意补偿的！！您就放过我们吧！”
看着已经哭出来的吴碌，萧执冷哼一声，松开脚退了出去。
“子夜后杀了，尸体挂在吴家门口。”
吴碌翻身起来。
“太师！！太师饶命啊！！”
不光他，整个屋子也叫喊起来。
萧执揽着云淮便走了，云淮想回头看，谁知萧执却将她的头转过来。
“走了，看这些做什么，脏眼睛。”
云淮又看了看他，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另一个他一样。
她认识的萧执，满口荤话快三十了还不正经，懒散得很，成日没个正形说些不切实际的话，可今日的他却更像一把锋利的剑，谈笑之间吴家老小都被他带了来，还敢说把人杀了挂在门口的话，她好似忽然懂为何提起他所有人都怕了……
“怎么了？”萧执侧目看着她。
云淮摇头，“没什么……”
萧执道：“回萧家吧，把伤口处理好再说。”
“你这么对他们，会惹来麻烦的，宣王不是还在京城的么？”云淮有些担忧。
哪知萧执冷哼一声，“还没有我杀不得的人。”
见他笃定，云淮也没有多言，跟着他回了萧府。
帮自己处理伤口的是楚嬷嬷，她动作很快，看着也不是头一次干这事情了。
等着弄完又给云淮换了身衣服，她才带着云淮来见了萧执。
来时元一正和他说着什么，猛然间听到身后的动静，二人齐齐往后一看，萧执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有事吗？”
云淮敏锐的捕捉到了二人的异样。
经常挂笑的元一如今抿着嘴，萧执脸上也带着从来没见过的纠结。
云淮嘴角一僵，一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芷妍她出事了么！”
瞧着她一脸急切的样子，萧执后面的话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妮子没事，在林子里找到了，出事的是你身边的嬷嬷……”
云淮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了……”
元一叹了一声，“被人杀了。”
云淮脑子“嗡”的一下，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觉得好似有一双手攥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嬷嬷，当真出事了……
萧执心疼得很，上前把她揽进怀里，“她听到了你婆婆想让你伺候吴碌换取晏若川的前程，想把此事告诉你，却被发现了。”
强烈的悲伤下往往没有眼泪，云淮抬眼看着他，“她在哪儿？”
萧执犹豫一番，“人在府上……但你别看了……”
他怕她受不了。
“让我见见她。”云淮说的平静。
“您还是别看了，太惨了……”元一都有些不忍心。
“我想见她。”云淮再次开口，同样平静地看着萧执。
萧执拗不过她，打了个手势，就见两个黑衣人抬着一个担架落在他们面前。
云淮蹲下身掀开了那层白布，见到姜嬷嬷的那一刻她的心好似被人揪住一样疼的厉害。
姜嬷嬷已经死了一天，尸体已经有大块的尸斑，她的衣服是被人换过的，脖颈处被人用线粗糙的缝了起来，可那连接处并不紧密，所以还能看到那不整齐的伤口。
她受伤的大拇指也被人砍了，同样是被人粗糙缝合，看起来整个人才没那么狰狞。
余光看到她手里攥着的血布，云淮伸手要拿，可却拿不出来，足以见到死之前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握着。
萧执上前帮她把姜嬷嬷手里的布拿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
“宋氏要害，白马寺，小心。”
血红的几个字潦草到甚至看不清，不敢想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紧急。
云淮手里攥着这东西，看着地上早已冰冷的姜嬷嬷，柳眉紧紧蹙着。
“他们怎么敢……”
元一道：“影卫打探到的是姜嬷嬷偷听被发现后晏若川掐死了她，后来被老爷子派人分尸埋在了郊外荒山上……”
“呵……”
不知是不是太过悲伤，云淮反而笑了出来。
萧执就站在一旁，那眉头紧的可以夹死苍蝇，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眸子里已经被心疼浸染。
比起云淮面无表情，他更希望她如那日一样哭一下，他当真怕她憋出毛病来。
“夫人……”
云淮一言不发转头就走，萧执就这么跟在她后面静静看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夜风吹的她浑身都是凉的，忆着从小姜嬷嬷对自己的呵护，她停了下来，
“人死了还能活过来么？”
萧执一怔，片刻后垂下眼帘。
“不能。”
云淮咬着嘴唇，豆大的眼泪往下掉。
“我没有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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