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讨要一个宫婢，不知陛下舍不舍得？

萧叙澜知道这个小可汗有些目中无人。

他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态度也轻蔑：“小可汗远道而来邺朝朝贡，朕甚为欣慰。亦愿倪萨国土安定。”

这话里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

莫日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将酒喝下后，他便坐下了。

宫宴也算是正式开始。

这次毕竟是接待倪萨人，嫔妃们倒是没有鱼贯而出的出来献舞，都将目光放在殿中的宫妓身上。

眼看着殿中的这一曲快要跳完了。

瑾昭容的将竹桃叫到了身边，低声问：“清韵准备的如何了？”

“回娘娘，已经在后殿候着了，这一曲跳完，二小姐便要进殿弹奏了。”

瑾昭容安下心来。

打发竹桃下去时，刚好对上了周娴静的眼神，两人微微相视一笑。

只不过那笑容背后都隐藏着谁也瞧不上谁的一丝鄙夷。

等宫妓们下去后，苏元德悄悄推了下媱纾，示意她萧叙澜的酒杯空了。

媱纾意会，端着酒壶站在桌案边为他斟满了酒。

她将斟满酒的瓷杯拿到了他的面前。

酒杯才刚放下，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萧叙澜便不动声色的抬手去拿酒杯。

刚刚好触到了媱纾的手指。

她默不作声，悄悄将自己的手抽回，他的指尖刚好轻轻蹭过了她的手指。

这动作太细微，没有人注意到。

媱纾斟满酒便又退了下去。

-

宫人将瑶琴摆放在殿中后，何清韵才穿着一袭白色广袖轻纱罗裙进了殿中。

能看出来瑾昭容在她身上下足了心思，衣袂飘飘，又梳着坠马髻，映出一张清秀的脸，一进殿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瑶琴声响起后，皇后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主动对萧叙澜说：“陛下，这位是瑾昭容的妹妹吧？”

萧叙澜扫了一眼殿中的人后，才答：“应当是。”

“她这琴声倒是可以与兰贵嫔的相媲美了，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他回答的敷衍：“皇后觉得好便好。”

皇后也能看得出来，瑾昭容费尽心机安排了这一切，算是付诸东流了，萧叙澜压根没看上。

瑾昭容一直悄悄观察着萧叙澜的反应。

可他一直都神色平平，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本来还有些自信，如今倒是有些心里没底了。

何清韵的一曲弹奏完，得了不少喝彩声。

她红着脸退了下去。

莫日钦举着酒杯站起来，“陛下，邺朝美人良多，倪萨已经进献了一位公主，不知陛下可否也赏赐倪萨一位美人？”

这话说完，殿中的大臣都面色微妙。

倪萨毕竟只是一个依附于邺朝的草原部落，年年来京朝贡，如今也敢拿公主换个美人回去？

要知道，他们的公主若是留在皇宫，那便只能做个三品以下的妃嫔。

若是嫁给王爷，也只能做侧妃。

莫日钦倒是真敢开口。

萧叙澜脸上多了一抹阴冷的笑意，他直说：“那得看小可汗是想要个什么样的美人。”

“一个宫婢，不知陛下舍不舍得？”

媱纾本来还在看热闹。

听到“宫婢”二字，她心口止不住的起伏了一下。

最后不会要绕到她身上来吧？

她们就只是在御花园里有过一面之缘，应当说的不是她吧？

她被不祥的预感包围着。

萧叙澜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可这笑意下，却蕴着一丝狠厉。

“不知小可汗说的是哪个宫婢？”

莫日钦站起身，将左手放在右肩，行了一个草原的礼。

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回陛下，小王说的是在您身后服侍的这个宫婢。”

角落里站着的媱纾睫毛微微一颤，难掩心中的震惊。

竟真的是她？

这话一出，整个殿中坐着的人，将目光都放在了媱纾的身上。

尤其是左侧坐着的妃嫔们。

若不是在这种场合下，她们只怕是都要笑出声了。

她们还没动手，倪萨的这个小可汗便帮忙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皇后则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萧叙澜。

他黑眸微眯，绽出锋利的寒刃，一抿薄唇，更显凉薄，可脸上的笑却没消散。

殿中的大臣却和妃子们的看法不同。

萧叙澜虽然已经登基了一年多，可对倪萨来说，到底也是新帝。

他们如今探不清他的虚实。

借着他身边一个贴身的小小宫婢入手，刚好能探一探他的底线。

媱纾也在看着他。

这场面下，没有她说话的权利。

只能任人宰割。

虽然这段时间能看出萧叙澜对她有了几分心思。

可她也害怕，他会为了与倪萨的交好，真的将自己送给莫日钦。

这时候只能看他如何选择了。

就算是萧叙澜真将她给了倪萨，她也会用自己的法子逃出来。

两国的交好，与她有何干系？

萧叙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嗤笑了一声，这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送一个宫婢给小可汗，未免显得邺朝小气。依朕看，小可汗所求的美人无需多高的地位。朕就将刚刚弹奏瑶琴的美人送与倪萨如何？”

瑾昭容大惊失色。

怎么好端端的绕到了何清韵的身上？

她远远的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了一眼。

她父亲冲她摇摇头。

这个时候她不能起来干扰萧叙澜的决定。

这样未免太失体面。

而且何清韵本就是家中一枚随时可以牺牲棋子。

那她的计划岂不是落了一场空！

殿中的气氛莫名的僵持起来。

萧叙澜的眸色添了几丝压迫，“小可汗要拒绝朕的好意不成？弹奏瑶琴的美人乃是我朝御史大夫府的二小姐，小可汗莫不是觉得她比不上一个宫婢？”

他这番话是将莫日钦架在火上烤。

他脸上的笑容仍能勉强维持：“那小王就多谢陛下的厚爱了。”

媱纾松了一口气。

其他的妃嫔们则是笑不出来。

心里的盘算落了一场空。

皇后则是笑的意味深长，其实不论萧叙澜喜不喜欢媱纾。

他都不可能将自己的贴身宫婢送出去。

这是在拿他的“东西”去讨好一个臣服于他的小国。

太过丢脸。

而何清韵却不同。

一个臣子的女儿在宫宴上登堂弹奏，不就是为了讨好萧叙澜？

他将何清韵送给莫日钦，只会让所有人觉得，他送出去的是自己不要的女人。

而倪萨也只配得到他不要的女人。

宴席进行了一半，萧叙澜借口头痛，先出了殿。

媱纾和苏元德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走的又急又快，连背影都透出危险。

媱纾的心里隐隐不安。

等出了麟德殿，苏元德很有眼色的退的远远地。

萧叙澜脚步总算是停住了。

媱纾也停住了脚步，将头压得快要低垂到地上。

他回过身，黑眸深处涌动着几分薄怒。

猛地挑起她的下巴，声音冷冽的像是凛冬的寒风，咬字质问她：

“你最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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