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 章 各有所图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莫可名有些扎手的头顶，动作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安抚，语气平淡无波。

“无碍。让她先高兴几天就是了。”  她顿了顿，看着少年依旧气鼓鼓的脸，补充道。

“好了，别多想，回去好好休息吧。”

莫可名还想再说什么，可对上司锦月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却又什么都不愿多说的眸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姐姐决定的事情，从来不是他能改变的。

他只能悻悻地闭上嘴，一步三回头地，与同样满脸担忧、一直等在旁边的程泽欣、程泽决兄弟一同，朝着烈阳峰弟子的住处走去。

司锦月目送他们离开，正欲转身回墨云峰，却察觉到身后另一道气息并未离去。

她缓缓回身，只见战慕辰依旧站在原地，晚风吹动他玄色的衣袍，身姿挺拔如松。

那双总是深邃难明的眼眸，此刻正牢牢锁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面容上，看穿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意图。

“你怎么还没回去？”  司锦月开口，声音比方才对莫可名时，更冷了几分。

战慕辰薄唇微抿，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他心中思绪纷乱如麻。一方面，他无法不担心司锦月——九凝玄黄镯与她心神相连，如此轻易送人，是否会对她造成损伤？

她此刻的平静是否是强装出来的？另一方面，古媚儿手持如此重宝，无异于稚子怀金行于闹市，修真界觊觎此物者不知凡几。

她修为并不高深，若因此遭遇不测……他当年受她兄长临终托付，承诺护她平安，这份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两种情绪交织，让他面对司锦月时，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带上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另一方的关切。

“锦月，你把九凝玄黄镯给了她，究竟是何意？”  他更想问她是否安好，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对动机的探究。

司锦月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浸入骨髓的讥讽。

她抬起清亮的眸子，直视着战慕辰那双让她曾经有过片刻沉溺、如今却只剩冰封的眼眸。

“战慕辰，你是在担心古媚儿有了这镯子，会引来危险，自身难保？”

她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战慕辰心中矛盾的一角。他眉头微蹙，想要解释：“我……”

然而，司锦月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她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得近乎残忍，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问题，又给出了一个等同于无的答案。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说完，她不再看他，径直转身，踏下汉白玉铺就的台阶。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股莫名的心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

原来，在他心里，第一时间担忧的，永远是古媚儿的安危。

哪怕这宝物是她自愿给出，他关心的，也只是古媚儿是否会因此陷入险境。

那她呢？如果古媚儿利用法宝，自己可能承受的反噬，她做出这个决定背后可能存在的深意，在他眼中，是否都无关紧要？

战慕辰看着她决绝转身的背影，那玄色衣裙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孤冷的弧线。

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拦住她，想要将心中翻涌的、那些关于信任、关于责任、关于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的、对她那莫名而强烈的爱慕之情尽数倾吐。

然而，嘴巴张开，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解释？如何解释？他对古媚儿，自始至终只有一份沉重的、源于承诺的责任和兄妹之情；

可对司锦月，那份不由自主被吸引、想要靠近却又总是被她冰冷态度推开的悸动。

连他自己都尚未找到确切的定义，又该如何向她言明？

这复杂的情感，他自己尚且理不清，说出来，只怕会更让她误会他心系古媚儿吧。

他就这样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徒劳地停留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那道清绝的身影一步步走下台阶，融入越来越深的暮色之中，最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他一人，伫立在空旷的殿前广场，被无尽的懊恼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紧紧包裹。

司锦月回到墨云峰巅，属于自己的那座清冷殿宇。

她开启了层层禁制，身影一闪，便进入了她最大的秘密所在——那枚看似古朴无华的上古戒指内部空间。

只有这里才属于她自己，这片天地，灵气氤氲如雾，远处有山峦虚影，近处有灵泉泊泊，中央则是一座完全由精神力构筑而成的静修平台。

她刚一进入，一个兴奋得几乎有些颤抖的、带着古老沧桑意味的声音便在她识海中响了起来。

“主人！主人！您这一手操作，实在是……太高明了！本戒指都快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了！”

司锦月走到灵泉边，掬起一捧清冽的泉水洗了洗手，仿佛要洗去方才在大殿之外沾染的暮色与寒意。她语气依旧平淡：“哦？怎么说？”

上古戒指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赞叹：“那九凝玄黄镯，乃是秉天地浩然正气与秘境本源而生，在蕴灵秘境那等祥和之地待得太久了！虽说灵气充盈无比，品质至纯至净，但终究是……太过温婉，缺了一股子杀伐决断的戾气与历经磨砺的坚韧！”

“这等状态，若直接对上邪神那等至阴至邪、诡谲狠辣的存在，即便能量层次不输，心性上也极易被其污秽侵蚀，甚至可能被邪气找到可乘之机，反过来影响持镯者的心神！”

它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幸灾乐祸：“如今好了，您把它给了那个心术不正、自以为是的古媚儿！让她戴着去招摇几天，正好用她那点不知天高地厚的修为，以及她那满心的算计和贪婪，去好好‘磨练’一下这镯子！”

“让它在真实的争斗、在觊觎者的追杀中，沾染些必要的血性与煞气，褪去那层过于温吞的外壳！此乃淬炼其灵性，使其刚柔并济的绝佳途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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