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蓝嫣
李承泽明白,此次离开,或许此生不会再回京都,也不知能否带着母亲一起离开。
思及此,他带着蓝嫣进了宫。
淑贵妃见到李承泽时,还是像往日那般,情绪内敛,好似眼底只能容得下手中的书册。
或许是将要离开,心底太多不舍,李承泽进门后视线一直放在淑贵妃身上,他道:“母亲,儿子不日将要离京,您可愿跟着儿子一起离开。”
淑贵妃握书的手一顿,淡漠的脸上扬起一丝宽慰的笑,“孩子,有你这句话够了。我早已习惯了宫中生活,就不去了。”
淑贵妃听到这句话其实是心动的,只是...陛下不会允许的,而且只有她留下,李承泽父女俩才会得到自由。
李承泽如何不懂,到底是亲生母子啊,有些话不必多说。
李承泽临走时,对母亲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母亲保重,终有一日,儿子会将母亲带出这重重深宫。”
蓝嫣也跟着她爹一起磕头,“祖母保重,我跟爹爹会来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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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
时间很快来到李承泽离京这日,随行的车驾早已停在皇城外。
大皇子、太子、三皇子、范闲站在二皇子府前,心思各异。
李承泽一身锦缎衣袍,单臂抱着蓝嫣,缓缓走到府前,让蓝嫣随他一起对着皇宫的方向行叩拜大礼,“儿臣不孝,让父皇失望了。待儿臣离京后,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走完这套流程,这才跟太子他们告别。
大皇子跟下面几个弟弟并没有多少感情,前些日子庆帝忽然将其召回,本来还不明白庆帝的用意,得知老二离京赶赴封地,他才明白,他这个早就被踢出局的人,又被拉回来了。
大皇子:“二弟,保重。”
太子在得知李承泽被父皇赶出京都时,高兴地喝了一晚上酒来庆祝,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展现他大度,不让人觉得他没人味儿。可真的看着老二离开,一种莫名的悲凉油然而生。
太子:“是啊,二哥,父皇只是一时气恼,说不好一两年后消了气,就把你召回京都了。”
三皇子年纪还小,他母亲让他出来给二哥送行他就跟着照办,然而今日他在太子哥哥身上却隐隐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气息。总觉得以后他的太平的日子到头了。
三皇子:“二哥,一路顺风。照顾好小侄女,再见。”
范闲心底五味杂陈,说实话,二皇子是他来京都后,比较欣赏的一个人。有时候他总觉得他们两个不该是这样的关系,或许应该是斗得不可开交的对手。二皇子是他可敬又可恨的敌人才对。
范闲:“二殿下,一路多保重。山高水长,在下期待与你再相遇的日子。”
李承泽淡淡一笑,握着女儿的手腕儿,给几人告别。“诸位再见,咱们有缘再见。”
他抱着孩子转身上了马车,进车厢的最后一瞬,他停顿下来,看了眼皇宫的方向,心中默道:“京都,暂别。”
庆帝站在城墙,遥遥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总觉得不对劲儿,他是不是被老二这小子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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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
李承泽正在给蓝嫣擦嘴角,顺便把孩子啃了一半的烤地瓜收起来。
“可以了,不能再吃了,你瞅瞅你的这肚子。”
蓝嫣眨巴眨巴眼,不吃就不吃吧,她小短手从挎包里摸出舆图。
“爹爹,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啦?”
李承泽垂眸看向孩子手中的舆图,看着圈出来的城池,默了默,他道:“暂时还不行,等我们在昊洋站稳脚跟,倒是可以考虑这件事了。”
通往封地昊洋的路上,途径十一个州郡,一行人陆路转水路,水路又转陆路,耗时四个月终于抵达昊洋郡。
途中这四个多月,李承泽可没闲着。
离开京都那日,他递给范闲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上面记载着江南第一家族明家的部分状况,信中还暗示了李云睿和太子之间的猫腻。
就算他不在京都,那些人也别想太过安逸。总不能那些年他经历过的事,换了磨刀石,就不用经历了吧。
京中的暗线来报,宫中庆帝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有一日在早朝会上,因太子屠戮村民一事,一怒之下吐了血。
李承泽对此,甚至在怀疑这是他父皇使得一计。认为他父皇这是在算计谁。
然而事实还真不是,自从李承泽离开后,小红距离京都越来越远,控制毒素这档子事,渐渐的就抛在脑后。
也因此,费介这头发都熬白了,也没能研究出解药。庆帝的身体每况日下,已经开始考量将大庆的江山托付给谁。
对于这些李承泽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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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洋郡,地处边陲,土地贫瘠,黄沙漫天,水源稀缺,民生艰难。其北接北齐,西临西胡。西胡游牧民族出没,蛮夷之风盛行,接壤之地的百姓多有冲突。
李承泽站在城门前,望向城中,低头看看手中的地方志记载,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地方实在是太荒凉了,到处都是土坯房。偏偏蓝嫣来到这里开心坏了,还未进城门就把三小只放了出去。
范无救带着一批人马,提前来昊洋部署。来到这里他才明白书中所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真正的含义,知道这里穷,这不知道这么穷啊。当时还暗自吐槽,说哪怕是再贪的官,来到这里都忍不住哭爹喊娘,这里穷的让你没得贪。
李承泽看了黑瘦了大圈的范无救,拍了下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抚,“你受累了。”
李承泽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来到他城中为数不多的一座青砖院落前。
他牵着孩子的手,站定在府门前,“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新家了。”
“好哒,爹爹。”
蓝嫣挣开她爹的大手,噔噔噔地往里跑。
“爹爹你看,这里有好多只羊驼,你快来看。”
“什么?”
李承泽:他女儿在说什么东西,什么羊驼?
。
李承泽带着谢必安范无救两人,快步跟了上去。
一进门看到那三大一小的动物,李承泽莫名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眼熟。
他隐晦的看了眼身侧的范无救,迅速收回目光。
还好还好,他女儿把他的刘海梳上去了。
谢必安还是头一次见这种生物,问道:“范无救,你觉不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啊。”
范无救不明所以,范无救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出于好奇,刚一凑上去就被吐了一脸,那吐口水的速度贼快。
“哪里眼熟了,我这些日子没少被这东西追着吐口水。可烦人了,动不动就嘤嘤嘤。”
“嘤~”
这时,院子里的羊驼围在蓝嫣身边,脑袋拱来拱去的。
蓝嫣被其中一只羊驼拱的一个趔趄,奶呼呼的脸上,带着薄薄一层怒气,“你们不可以吐我,也不可以拱我,不然我就不喂你们吃好吃的。”
“嘤嘤嘤~~~”
“排好队。”
“嘤~”
“小朋友先来,你个子太大啦,你站在后边。”
“嘤~~~”
。
李承泽带着范无救谢必安两人蹲在台阶上,看着蓝嫣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的十分开心。
最开始范无救见到蓝嫣跟那几个又偷偷溜进来的羊驼互动,还想上前把蓝嫣‘解救’出来。
羊驼这种生物,一般多生活在高海拔地域,以高原草本植物、灌木嫩叶和地衣为食。性情较为温顺且通人性,只不过领地意识较为强烈,对于陌生人,或是感觉到危险时会吐口水。
范无救:“殿下,难道是属下长得伟岸了,这东西才不待见属下,为什么郡主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属下这跟他们相处了好些日子都没能得到一个好脸。”
谢必安嘴角一抽,他想说,有没有可能是你跟他们的造型比较接近,嫌弃你太丑...
李承泽看着女儿跟这什么草泥马玩做一团,没想到孩子跟小动物相处得这么好。
李承泽:“这东西是此地特有的动物?”
范无救:“是,听说是从高原那边过来的。”
李承泽轻点下巴,当下,下人们正在收拾东西,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收拾好。
他打算去城中转转,了解一下这里的具体情况,纸上得来终觉浅,有时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真正了解一二。
蓝嫣见她爹站起身,忙跑回来。
“爹爹你要不要跟它们一起玩。”蓝嫣握住她爹的大手,拉着往羊驼那边走。
“爹听范无救说,这东西可是喜欢吐口水,还是离得远些...”李承泽话音未落,一只羊驼正准备对他蓄势待发。
蓝嫣展开双臂,小小的身子护在她爹身前,小模样严肃极了,“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对大家吐口水。”
可惜羊驼对自己的口水掌控力还差了些。口水吐出去,不太好收回来。
眼看着口水就要落下,李承泽脚下一转,抱着孩子跃过羊驼,来到大门口。
“行了,爹带你去出门去逛逛,好好看看这座城。”
“好吧,爹爹,那只羊驼她说她不是故意,口水吐出去收不回来啦。”
李承泽:“......那东西爱吐口水,你最好离它们远一些。”
蓝嫣脑袋蹭着她爹的肩膀,不情不愿地点着头。
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很快想通了,大不了以后她跟羊驼玩的时候,不让爹爹看到,这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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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李承泽正在堂中跟手下们商议此处的状况。
李承泽蹲坐在主位,他道:“百年前昊洋郡也是良田沃野遍地,现如今,一条河滋养着九座城池,这些时日你们也看到了,河床裸露,几近干涸。”
“是啊,殿下,水资源极度匮乏,百姓们也因此陷入困境。庄稼田地因缺水收成就不会好,看看这街上如今的景象...”
不少城中,除去地方官员办公的府衙之外,五成百姓居住的都是土坯房。昊洋郡风化严重,有两座城中出现荒漠化,生存条件恶劣。几乎早就没了百姓居住。
李承泽:“诸位可有何解决方案?”
一阵议论后,幕僚徐程开口道:“殿下,如今已是二月份,当下的燃眉之急,是先恢复河中的水量。属下已经让人带着打井的好手去挖掘深井......”
经过多次商讨后,李承泽决定,听从下属的建议,从河流水源、植树造林、庄稼良种改换,调整农作物的种植结构,减轻对水源的依赖。
大人在忙,孩子无聊,一个看不住,溜出去去了。
蓝嫣骑在一只羊驼背上,带着羊驼大军带她去找小红她们。
很快,羊驼带着蓝嫣来到一处干涸的河床遗迹。
蓝嫣一出现,小红三小只就从一不起眼的洞口窜了出来。
“主人,你来啦。我们三个发现了一个入口,这里可以通往另一个世界,也不对,就是那里有很多机器人,您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蓝嫣挠挠脸蛋子,还在琢磨三小只的话。
001:【不可以,这个位面有些复杂,宿主的任务并不是研究那些,我们不要本末倒置。】
蓝嫣元神不醒来,小蓝嫣大部分时候行事全凭心意。
她问:“那个世界有水嘛?有钱嘛?”
小红:“那里隔着一层戒律法则,里边应该是冰川,很像一个军火库,机器人比较多....”
蓝嫣想了想,很快做出了决定,“那我不去啦,爹爹现在需要水和钱。”还有打架的武器、兵马。
小红她们弄清楚蓝嫣的诉求后,很快寻到了河水的发源地,除此之外还在发源地附近找了几座金属矿。
李承泽那边议事结束,发现孩子不见,已经找孩子找疯了。
有不少百姓看到蓝嫣带着一群羊驼往东去了,李承泽骑着马一边问一边找。
天黑时,父女俩碰面了。
蓝嫣握着金疙瘩,带着羊驼大军,见到她爹的身影,高兴地挥着手,“爹爹,我在这里。”
李承泽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血压飙升,但他还是笑着把孩子从羊驼背上接过来,一路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
回到家后,蓝嫣正准备显摆手里的金疙瘩,一只手就被她爹握住了。
李承泽顺手拿过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对着蓝嫣的手心来了好几下。
“呜哇~~~”
孩子一哭,李承泽给自己也来了一耳光。
蓝嫣搓着手心,止了哭声,诧异地看着她爹。说实话,她的手心不怎么疼,只有微微泛红的两道印子,哭是因为不知道她爹为什么要打她。
李承泽侧身给孩子抹掉脸上的眼泪,又看看孩子的手心。
“以后出门,记得给爹说一声。”
李承泽找不到孩子,头一次慌了。
蓝嫣委屈巴巴的往爹爹身前凑了凑,“好吧,那爹爹以后打我,也记得说一声。”
李承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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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洋郡。
初到此地的两个月,谢必安和范无救先后处理掉不少京都派来的探子。后来李承泽说,不必清理,只需将紧密之事遮掩好就够了,两人这才收手。
那日蓝嫣带着金疙瘩回来,让李承泽发现了此地的三座矿脉,再加上小红寻到古河床发源地。如今的昊洋郡正在渐渐恢复往日的繁华。
。
时间一晃八个月过去了。
金秋十月,今日正是昊洋郡通渠的大日子。
“本以为咱们到了穷山恶水之地,没想到却是个宝地。欸欸,我今天可没让人薅你们的毛,别吐我啊。”范无救原本跟谢必安并肩闲聊,这会儿正灵活的躲避着羊驼的口水攻击。
之前在福佑院收留的那些孩子,虽然各个身有残疾,却格外的聪慧,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譬如好几个孩子对薅羊毛、炮制毛线一事就格外的得心应手。
谢必安轻笑一声,见范无救把羊驼往他这边引,当即就要抽剑。
羊驼见状,很识时务的继续去吐范无救。
要他说啊,这范无救也是笨蛋,从来不对这玩意儿拔刀。
李承泽一身甸红色锦服,白玉腰带横在腰身,一头墨发被黑金冠束起。
因场合需要,不得不将鞋子好好穿起来。
蓝嫣被嬷嬷们收拾妥当,一身金线绣制红色小袍子,脖领处围着一圈兔毛,扎着孩童小髻,简直就是个粉雕玉琢的乖宝宝。
李承泽瞧着女儿的打扮,满意地点点头。上前一步,牵起女儿的手,往通渠之地而去。
。
还未到地方,便听到一声声欢腾的锣鼓。
李承泽掀开车帘一瞧,百姓们纷纷涌向修缮好的渠边,一个个脸上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李承泽甫一抱着蓝嫣下马车,百姓们一个接一个的跪拜,对李承泽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李承泽头一次感受到百姓真心实意的拥戴。
以往在他的眼中,百姓就是棋子,就是蝼蚁...站在高位的人又有多少是真的为百姓着想。
来到昊洋郡的这些日子,他所做的每件事,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和孩子还有身边的部将们能过得舒坦些,倒还真不曾为这些百姓考虑过。
蓝嫣可不管她爹在想些什么,雀跃地挥着小短手,跟百姓们互动起来。
“多谢成王殿下。”
“要不是您来到这里,咱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要过多少苦日子呢。”
“是啊,如今,现在九城用水不再是难题,咱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
李承泽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情景,心底多了几分动容。
“本王相信,将来昊洋郡会在我们一起努力下越来越好。开闸通渠!”
李承泽一挥手,一时间,隆隆的水流声、鞭炮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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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太极宫。
庆帝收起染血的手帕,勉力强撑着身子。
拿起桌案上的密报,眼底的情绪不断变化着。老二,竟将昊洋郡那样的不毛之地改造成功,倒也没有辜负这些年朕对他的栽培。
忽地,庆帝再次吐出一口血。侯公公赶紧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
庆帝:“看来朕的身体真的不行了,即刻拟旨,让诸位皇子回京。记住此事避开太子的人。”
侯公公:“是。”
庆帝他猛地一拍桌案,心底涌动着无尽的不甘。
想他年轻时,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山河,亲手带着手下开疆拓土。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庆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是年到中年,一身无可匹敌的武功修为,仍是他最骄傲的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变了呢?
是范闲的归来?还是老二那个孩子的出现?还是说叶轻眉并未死去,或者对方还有残存的势力,不曾被他发现,这才致使他变成了这副样子?
。
另一边,李云睿早已潜伏回京,此时正在太子东宫,两人围坐在几案前,商议接下来的事。
太子定定地看向对面的女人,“姑姑,你的消息属实?咱们这一动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李云睿端起茶盏,低垂着眸子,嘴角挂着浅淡的笑,“陛下半年前就已经油尽灯枯,此时不动手,你难道还要等到你那些兄弟先动手,或是陛下宣布将你废掉的时候吗?”
太子:“我本就是太子,父皇殡天之后,皇位理应落在我的手中,何必冒险多此一举。”
李云睿放下杯子,她道:“李承乾,陛下最近对你的态度如何,你自己最清楚。”她掩下眼底的不悦,有些可惜老二那个心思缜密的家伙不在,不然她何必多费唇舌。
太子:“父皇向来城府极深,万一是父皇的一计...”
李云睿对太子招招手,“不会,你过来,我细说与你。”
太子眼底闪过杀意,本以为二哥已经出局,没想到父皇还惦记着,既如此,那就休怪他心狠了。
。
半炷香后,李云睿和太子的对话,原封不动的传进庆帝的耳中。
“让他们动手,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来。”
“你去将洪公公请来。另外,司南伯范建一家子,还有陈萍萍,让禁军将他们给朕围了。”
侯公公:“是。”
侯公公转身之际,庆帝低声说了一句,“侯公公,听说你侄子新添了一个儿子,此事你可知晓?”
侯公公:“回陛下,老奴还真不清楚呢。”
庆帝:“嗯,改日,朕许你出宫探亲。”
侯公公:“多谢陛下。”
侯公公原本还想偷偷给范闲传递消息,听到这话直接歇了心思,心底默默祈祷,小范大人啊,您自求多福吧,老奴我啊,自顾不暇了。
庆帝犀利阴沉的眸子看着侯公公的背影,许久才将目光收回。
他这几个儿子啊,选来选去,真正能让大庆好好发展下去的竟然没有合适的人选。
老大不行,外邦之子如何能接管大庆的江山,太子这个逆子没有一点为君的气势和手腕,老三还太小。
老二,不过是他当初平衡朝中势力的磨刀石罢了。
范闲...身上流着叶轻眉的血,更不可能让他接手大庆的江山。
庆帝冷笑一声,这么一算他手下居然没人了。
算了,矮子里边拔将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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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洋郡,成王府。
李承泽双手握着织针,正在给蓝嫣织毛衣。
孩子表示要去屋顶玩,只好放下手头的活计带孩子去房顶。
一大一小蹲在房顶,嗑着瓜子,眺望郡中那条新渠。
“你说你的身体找那么大夫都看过,怎么就是不长个子呢。”说着李承泽摸了下女儿圆滚滚的肚子,“你这一天天的吃的也不少啊。”
‘啪’
蓝嫣拍开她爹捏肚子的手,“因为我是仙女啊。”
李承泽闻言,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着,莫不是仙女的生长周期区别于普通凡人,这样的话,倒也解释的通了。
这时,谢必来到李承泽身侧,小声道:“殿下,京中来信了。咱们留在宫中的探子来报,只猜测此事应该和陛下有关。”
李承泽接过信笺,拆开后,思忖良久。
莫不京中的探子在昊洋郡发现了那几座矿脉?又或者是京中出了何事,他不得不现身?不然为何让他一个贬斥离京的人速速回京。
蓝嫣下巴磕在她爹的手臂上,眼巴巴地看着信中的内容。
“爹爹,我们是要回京都了嘛?”
“嗯,咱们要回京一趟了,”李承泽捞起孩子,飞身一跃,安稳落地,对谢必安吩咐道:“让矿洞的人加紧些,你跟范无救随我一同回京。”
谢必安:“是,殿下。”
翌日,蓝嫣依依不舍的跟羊驼大军告别,“我们很快就回来了,记住你们不要随便吐口水~~”
李承泽嘴角一抽,“好了,下人们会照顾好这些羊驼的,咱们该出发了。”
“好哒,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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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京郊竹林。
谢必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殿下,不对劲。”
“就猜到,进京不会如此容易。”李承泽面不改色坐在马车内,怀里还抱着刚刚睡醒的孩子。
蓝嫣软软糯糯地说着,“爹爹,我们到京都了么?”
李承泽:“还没有,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见孩子摇头,李承泽给她擦了把脸醒神,“等谢必安他们解决掉前面的虫子,咱们继续赶路,今晚就能抵达京都。”
太子安排的了五十个死士埋伏在此刺杀李承泽,谢必安/范无救两人虽是八品高手,但对方人数众多,其中不乏有六七品武者,厮杀间到底是被绊住了手脚。
很快就有死士突破谢必安他们的防守,冲到马车跟前。
李承泽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长棍,“还真是不管在何处,总是有人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
铮的一声,他提起长棍,破空声自马车内挥出,死士来不及惨叫,横飞出去。
“爹爹比前些日子厉害啦~”蓝嫣见状眼睛睁得溜圆,脸上全是兴奋。
“是吧,爹也这么觉得。”李承泽挑挑眉,欣然接下女儿的夸奖。
与此同时,皇宫中,庆帝已经拿下作乱的太子和李云睿。
大皇子李成儒一身盔甲,护在庆帝右侧,洪四庠赤手空拳站在庆帝左侧。
范闲和三皇子站在大殿一侧,听着太子哭诉他是被人蛊惑芸芸。
庆帝抬手,让其闭嘴。
“太子,从你跟李云睿计划那日,朕就已经知晓。”话落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擦了下嘴角,面不改色的收进袖中。
洪公公和大皇子是距离庆帝最近,自然闻到血腥气。
大皇子握剑的手紧了紧,他是站在父皇这边的,不为别的,只因他母亲的命握在父皇手中。今日,太子逼宫失败,看样子怕是要被废了。
果然,侯公公手持一道圣旨,其上赘述着太子的罪行,结果便是废掉太子之位,终生幽禁。
长公主李云睿赐鸩酒一杯。
就在这时,太极宫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正是陈萍萍和范建。
范闲见二人进来后,直接站在他们一侧。
正准备开口时,大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爹爹,会不会这里边还有人要杀我们啊?”蓝嫣坐在她爹的臂弯,小嘴巴叭叭叭地说着。
“谁知道呢。”李承泽抱着孩子,肩头蹲着小白,身后跟着谢必安和范无救,大剌剌地走进来。
进门后先对着庆帝行礼。假装看不到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儿臣拜见父皇,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皇恕罪。”
庆帝只是淡淡地扫了李承泽这边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范闲陈萍萍他们身上,“你们进宫做什么?”
范闲:“陈院长和父亲是陪我一起来的,陛下,我只想问您一件事,我娘是不是你杀的!”
庆帝冷哼一声,“放肆!你们三个简直是放肆!”
范闲和陈萍萍范建三人一起逼问庆帝,当年叶轻眉真正的死因。
李承泽抱着孩子默默站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中间,静悄悄地看戏。当真是好精彩的大戏!
小红一直老实巴交挂在蓝嫣头顶,见到庆帝的那一刻,才意识到离开京都时忘记取出老皇帝体内的毒素了。老皇帝好像快死了呢...
哎呀,不管了,反正老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让他欺负主人来着。
这时,洪四庠察觉到一股极强的气息,闪身来到殿外,“又是你!你到底是何人?”
五竹:“来杀你们的人!”
洪四庠和五竹在大殿外动了手,殿内庆帝大皇子和范闲动了手。
李承泽抱着孩子退到一侧,三皇子呆愣愣的,看到缠斗在一起的人,脚好像被粘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看着他将要被波及,李承泽上前拉了他一把。
三皇子李承平说话结结巴巴的,“多,多谢二哥。二、二哥...大哥和范闲表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打起来了...”
李承泽:“我这也是刚回来,知道的未必有你多。”
三皇子狐疑地看看李承泽,抿着嘴,不再吭声。
大皇子不是范闲的对手,洪四庠也不是五竹的对手。
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
庆帝到底是名副其实的大宗师,哪怕是身体出了问题,可在这座太极宫中,到处都是他设立的机关。
李承泽见状不对,让谢必安/范无救拉着大皇子和三皇子,撤离太极宫。
一个时辰后,范闲浑身是伤身后背着不知生死的范建,五竹推着没了生机的陈萍萍出来了。
李承泽观察着他们的状况,此时亦不知父皇是生是死,低声说道:“拦下他们。”
谢必安/范无救:“是。”
李承泽和大皇子三皇子对视一眼,今日,皇宫出现这等变故,必须要有个交代。
奈何他们根本不是五竹的对手,再加上范闲讲清楚缘由,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其离去。
。
李承泽三兄弟重新回到太极宫,发现真的如范闲所言,庆帝并没有死,还留着一口气。
庆帝躺在床榻上,口鼻不断溢出鲜血,手中握着一道圣旨。他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承泽。
蓝嫣小胳膊圈着她爹的脖子,小小声说道:“爹爹,那个朕在看你,他好像有话要说。”
李承泽眉头微蹙,上前两步,伸手去碰庆帝手中的圣旨。碰到圣旨的那一瞬,庆帝松了手。
李承泽打开一看,竟然是传位给他的圣旨。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天意弄人啊。
以前他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如今他不想要了,却主动递到他手边。
这时,太后、六部官员和宰相等人赶到,太后满脸悲恸的坐在床沿,看到李承泽手中握着圣旨,瞬间了然庆帝的安排。
她拿过李承泽手中的圣旨,看过之后,交与宰相和六部查验。
大皇子李成儒和三皇子李承平对此并无异议,就这样李承泽莫名其妙的登基了。
。
李承泽称帝后,前两年先是整顿了鉴查院和朝中的势力,好在范闲是个好帮手。
只是后来,朝局安稳后,他天天困在御书房不是批折子就是批折子,属于他的时间寥寥无几。直到他继位后的第五年,将皇位传位于三皇弟李承平,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江南水镇,李承泽站在船头,身后跟着谢必安和范无救,
船舱内还能听到他母亲上官静和女儿的声音。
蓝嫣乖巧地坐着小凳子,“祖母,江南除了好吃的点心,漂亮的姑娘,好看的风景,有才学的文士,还有什么吖~~”
上官静一听孩子的话,很坦然地说道:“这,祖母还真不知道了,不如你去问问你爹。”
蓝嫣鼓了鼓腮帮子,“好哒,我这就去问。”
“爹爹,江南都有什么吖~~~”
李承泽蹲下身,展开双臂,任由孩子扑进他的怀里,听着孩子咿咿呀呀的说着话,原来生活是这样的美好。
“江南有着闻名的六大水镇,有湖,有小镇,有园林,还有......”
。
李承泽:本以为一生都会困在皇权争斗和汲汲营营之中,然而那年夏天,莫名遇到一个孩子,从此他的命运终于不再受任何人摆布。
(本卷完。)
(姐妹们,这一卷保不住,我把存稿一次发完。明天请一天假不更新,后天这卷全部替换成一人之下。┭┮﹏┭┮呜呜~我的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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