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突然出现
暮色四合时，冯荣提前半小时到了“锦绣阁”包间。
他对着菜单反复确认，勾掉辛辣的醉蟹，添上老婆最爱的冰糖雪梨炖桃胶，又特意嘱咐服务员，给冯宛留一壶常温的桂花酿。
今天是妇女节，他要好好给家里这两位重要的女性过个节。
包厢门被推开，老婆苏晴挽着冯宛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却难掩眼底的倦意。
冯荣连忙起身拉椅子，笑着递上热毛巾：“累坏了吧？你上周说的那家代购的面霜断货，我托朋友从国外带了套莱珀妮，在后备箱呢，等会儿让司机送回去。”
苏晴愣了愣，随即弯了嘴角，指尖轻轻碰了碰冯荣的手背：“浪费那钱干嘛，我那瓶还没用完。”
话虽这么说，眼角的细纹却舒展开来。冯宛坐在一旁，看着表哥的小动作，忍不住打趣：“嫂子，你就收下吧，表哥这是补偿你呢——他上个月连你生日都忘了，还是我提醒的。”
冯荣干咳一声，忙着给两人布菜：“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今年百货公司上了新系统，忙得脚不沾地，以后一定多陪你们。”
酒过三巡，苏晴的脸颊泛起红晕，话也多了起来。
起初还在聊冯宛的工作，说着说着，语气就沉了下去：“冯荣，你还记得咱们刚结婚的时候吗？你说以后要每天陪我散步，结果呢？这三年，你在家吃晚饭的次数加起来有没有三十次？”
冯荣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刚想解释，苏晴却猛地提高了声音，眼眶也红了：“你总说忙，忙百货公司，忙应酬，可这个家难道就我一个人的吗？孩子的家长会你去过几次？我妈住院，你连面都没露过！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家带孩子、管老人，都是理所当然的？”
冯荣脸上有些挂不住，拉了拉苏晴的胳膊：“有话回家说，别让冯宛看见。”
苏晴甩开他的手，酒杯“哐当”一声撞在桌沿，酒洒了一地，“冯荣，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这个家吗？你不仁不义！”
冯宛连忙打圆场，递过纸巾：“嫂子，你喝多了，咱们先回家。”
她给冯荣使了个眼色，冯荣会意，不再辩解，扶着苏晴往外走。
回到家，苏晴坐在沙发上，还在低声啜泣。冯荣从后备箱把化妆品拿进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鎏金的礼盒映着灯光，里面摆着面霜、精华和眼霜，都是苏晴之前在专柜舍不得买的。
“别气了，”冯荣挨着她坐下，声音放软，“是我不好，忽略了你和家里。以后我每周至少陪你吃三次饭，孩子的家长会我也一定去。”
苏晴瞥了一眼礼盒，眼泪却掉得更凶：“我不是要你的东西，我是想让你多陪陪我们……”
冯荣叹了口气，刚想再说些什么，冯宛端着醒酒汤走过来，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让苏晴平复情绪。
冯荣点点头，跟着冯宛走到阳台。
晚风一吹，他才觉得刚才的尴尬散了些，压低声音对冯宛说：“你嫂子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像个恶妻了，一点小事就炸毛。”话里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是玩笑。
可他没注意到，客厅的窗户没关严，苏晴恰好听见了这句话。她手里的纸巾攥成一团，哭声突然停了，只剩下压抑的抽气。
冯荣和冯宛聊了几句，转身回客厅时，看到苏晴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他心里一紧，走过去轻拍她的背：“还在生气？”
苏晴转过身，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沙哑：“冯荣，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恶妻吗？”
冯荣一愣，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被她听见了，连忙解释：“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玩笑？”苏晴苦笑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从二十五岁嫁给你，到现在快十年了。你创业初期，我辞了工作，在家给你洗衣做饭，陪你跑客户、谈生意……”
冯荣看着她眼角的细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对不起，”冯荣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是我混蛋，我不该那么说，更不该忽略你的辛苦。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晴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
冯荣最近早上陪苏晴送孩子上学，下午陪她逛超市、看电影，晚上还学着给她做夜宵。
……
摄影棚的聚光灯亮得刺眼，空气中弥漫着焦躁的气息。
冯宛攥着裙摆站在白色布景前，耳边是导演越来越严厉的斥责，像冰锥一样扎进心里。
“眼神！我要的是松弛又有张力的感觉，你现在像块木头！”
导演将剧本摔在监视器旁，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片场，“这条拍了八遍了，冯宛，你到底有没有在状态？”
周围工作人员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有同情，也有不耐。
冯宛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早上赶通告时淋了雨，头一直昏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镜头前，“不舒服”从来不是借口。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姿势，可镜头里的自己，连嘴角的弧度都透着僵硬。
终于熬到中场休息，冯宛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见助理小夏压低声音打电话：“粉丝群都吵翻了，有人说导演故意针对宛姐，有人说宛姐耍大牌不配合，还有人把之前的旧料翻出来了……”
冯宛的脚步顿住，指尖瞬间冰凉。
她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词条“冯宛广告拍摄状态”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沸”字。
点进去，全是粉丝互相指责的评论，有人骂对方“无脑护”，有人说“脱粉了，太让人失望”，还有营销号截了她拍摄时的模糊侧脸，配文“昔日小花灵气尽失，疑因私生困扰状态下滑”。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出摄影棚。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她眼眶发酸，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郊区民宿。
那是她之前偶然发现的地方，有片开阔的草坪，能看到很远的山。
车开出去半小时后，冯宛关掉了手机。
她想暂时逃离这一切，逃离镜头，逃离争吵，逃离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期待与指责。
而此时的盛明栩，正坐在办公室里，指尖反复刷新着手机屏幕。
他是在半小时前看到热搜的，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拍摄争议，可当他给冯宛打电话提示“已关机”，给她助理发消息得到“宛姐不见了”的回复时，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立刻推掉了晚上的应酬，驱车赶往摄影棚。
小助理迎上来：“盛总，宛姐中午就不太舒服，导演又训了她，后来看了粉丝吵架，没说一声就走了，手机也关了……”
盛明栩的眉头拧成疙瘩，他拿出手机，调出冯宛的行程记录和常用定位，一遍遍地排查。
郊区的民宿、之前去过的咖啡馆、甚至她老家的地址，他让助理逐一联系，得到的都是“没见过这个人”的回复。
夜色渐深，办公室的灯亮了一整夜。盛明栩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没动过的晚餐和凉透的咖啡。
他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不好的念头。
窗外的天从漆黑变成鱼肚白，又渐渐亮起来。
盛明栩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手机屏幕依旧安静得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宛宛”两个字。
他几乎是立刻接起电话，声音因为彻夜未眠而带着沙哑，却难掩急切：“宛宛？你在哪？安全吗？”
电话那头传来冯宛带着鼻音的声音，还有轻微的风声：“明栩……我在郊区的民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听到她的声音，盛明栩悬了一整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眼眶瞬间发热。
他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在那等我，我现在过去接你，想吃什么？我顺便带过去。”
“我想吃你做的粥……”冯宛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委屈。
“好，我现在回家做，很快就到。”盛明栩挂了电话。
民宿院子里的秋千轻轻晃着，冯宛握着手机坐在上面，听着电话那头盛明栩带着沙哑的关切，鼻尖又开始发酸。
她捏了捏衣角，声音放软：“其实我没走远，就是突然觉得闷，想去表哥表嫂家待几天。”
“表哥表嫂？”盛明栩的声音顿了顿，随即染上释然的轻缓，“是冯荣和苏晴吧？之前听你提过。”
“嗯。”冯宛望着远处山坡上的羊群，嘴角不自觉弯起，“他们家那宝宝太可爱了，今天下午陪他们搭积木，小丫头把玩具车全塞我包里，说要让我带回家‘保护’。苏晴姐还煮了我爱吃的莲子羹，冯荣哥也没像以前那样总念叨工作，陪我们一起玩了会儿捉迷藏。”
电话里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盛明栩的声音带着笑意：“听你这么说，倒像是去度假了。那昨天在片场，是不是累坏了？”
提到片场，冯宛的声音低了些：“也不是累，就是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导演说我状态差，粉丝又在吵架，我怕自己做不好，又怕让大家失望……”
“傻瓜。”盛明栩打断她，语气认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偶尔状态不好很正常，别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着。要是下次再觉得闷，跟我说，我陪你去任何地方。”
冯宛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轻轻蹭过秋千绳。她沉默了几秒，轻声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任性了，不会再让你担心。”
“知道就好。”盛明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对了，冯荣他们家两个孩子，平时难带吗？苏晴有没有说过，带孩子累不累？”
冯宛愣了愣，笑着说：“累肯定是累的，小孩虽然调皮，可会哄人了，昨天晚上小儿子还帮苏晴姐捶背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接着传来盛明栩格外认真的声音：“宛宛，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冯宛的呼吸猛地顿住，脸颊瞬间发烫。她攥着手机，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连秋千的晃动都忘了停下：“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盛明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昨天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们有个孩子，你会不会更舍不得让我担心？而且……我想和你一起，看着孩子长大，像冯荣和苏晴那样，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冯宛咬着唇，眼眶微微发热。她望着天边的晚霞，轻声说：“我……我得想想。”
“好，我等你。”盛明栩没有逼她，语气依旧温柔，“对了，我跟公司请了假，一个月后带你去瑞士玩，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雪山吗？到时候我们可以去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小镇，好好放松几天。”
冯宛的心里泛起暖意，笑着说：“真的吗？那我可要提前做攻略了。”
又聊了几句，盛明栩说已经到了民宿门口，冯宛挂了电话，快步跑向大门。
看到盛明栩站在车旁，眼底带着疲惫却依旧温柔的笑意，她心里一软，快步走过去：“你一夜没睡吧？眼睛都红了。”
盛明栩揉了揉她的头发，把保温桶递给她：“我煮了你爱吃的南瓜粥，还热着。”
冯宛接过保温桶，瞥见不远处的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池鸢穿着米白色的风衣，正望着他们的方向。
冯宛的动作顿住，盛明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冯宛握住盛明栩的手，轻声说：“别管她，我们上车。”
盛明栩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透过后视镜，看到池鸢依旧站在原地。
晚风卷起她的长发，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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