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臣以为,焚太后遗躯非大事也
第82章
李唯打开了这封被染上鲜血的信。
白纸黑字,虽有压印、熏香,但因是遗书,它并无太多花哨的装点。
【罪臣梅某顿首再拜,谨奏陛下:
伪周妖星陨落,紫微重耀长安。今圣主龙飞九五,涤荡秽朝,此诚太宗神灵护佑,列圣泉下开颜。
臣本陇西寒梅,幼承庭训文以载道之志,昔年竟惑于牝鸡司晨之妖氛,负却凌云肝胆,铸此滔天大错,上负列祖,下愧黎元。
幸蒙天有好生之德,赐臣迷途知返之机。
臣某已遣家将截杀妖妇恶獠巫医顾氏于道,其人妄言谶纬,蛊惑宫闱久矣。
更录妖妇恶党往来书牍、纳贿账册,并武氏宗亲、酷吏佞幸诸罪迹,封存以待天宪。
武曌鸩杀亲子、屠戮宗室、窃夺神器之恶,此獠万死犹轻!
而今臣胁逼朝臣共清君侧,复设计使妖妇自殉。
虽诛国贼,然以臣弑后,终属悖逆人伦。
武氏纵有百罪,凤冠曾戴两朝,臣今行此大不敬事,万死难赎。惟愿伏剑明志,以血涤污,魂归九泉领罚。
罪臣此生愆尤山积,回省前尘,抱恨泉壤。
忆旧贞观年元月,臣与故友李牧元侍读弘文馆。
时值红梅映雪,先帝抱病亲自校阅策论,执臣手叹曰:寒梅虽瘠,犹怀报春之心。
臣对曰:愿效房杜,肝脑涂地以报天家。
言犹在耳,臣竟自食其言,此恨黄泉难消。
今唯以自刎谢罪,伏望陛下垂悯蝼蚁之诚,赦梅氏阖族性命。
临表涕泣,惟愿圣朝河清海晏,复见贞观日月。
罪臣梅氏绝笔,弘道十三年夏】
这是一封遗书,是一封认罪书,同时也是一封表示了其卑微态度的投诚书。
梅伯温在众目睽睽之下留下遗书,李唯必使内侍宣读昭告于众。
那么天下人见证:
是他梅伯温胁迫了朝臣深夜逼宫,是他梅伯温私自策划并迫使太后殉葬。
后与儿子一起自刎谢罪,仅希望陛下能够饶恕梅氏一族,让他们保全性命。
又提及了这辈子的悔恨、难忘之事,看似是在回忆少时凌云志,扼腕叹息自己走上了歪路。
忆旧贞观年元月,
寒梅虽瘠,犹怀报春之心,
愿效房杜,肝脑涂地以报天家。
梅氏顶流与如今正值壮年的独子都自刎殉国了,还有谁能肝脑涂地、用什么方式以报天家?
所以这番话,梅伯温实际是说,梅氏自愿送一名质子入宫,恳请陛下能够接受梅氏这般诚意,至于说其他的,就便全看子孙自己的造化吧。
本来,梅伯温以死来主动替李唯承担了弑母之责,又一剑带走了本来会受其恩惠最多、正值壮年的唯一嫡子,免了日后功高胁主的祸患,解了在孝义下堪称无解的大难,献上了所有武氏逆党的罪状实证,李唯本就应当褒奖梅家,该荫庇嗣子、封爵加官、赐女入宫。
结果他说什么,说的如此委婉,态度如此卑微,以恳求的姿态,表面上只是说‘放我们梅氏子弟留条性命,感谢陛下大恩大德’。
他遗书里面乍一看、仔细看,什么都没求。
但品一品细节,站在帝王统治者的角度上分析理解,他梅伯温注定赚的盆满钵满。
李老听着刘顺朗读出来的遗书内容,有些想笑,但也有些惆怅。
谁跟你是什么弘文馆好友,老夫什么时候正眼瞧过你,还见太宗皇帝,可给你美的……
但他却没有开口否认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梅伯温恐怕也跟他一样吧,浑浑噩噩一辈子,早就忘了来时路。
想他在解了厌胜之术以后,恐是要比他更感可惜吧。
梅伯温啊,终究是是老夫赢了啊。
你已经到顶了,而我还有余生。
十年以后下去再论输赢,这次别再行错礼了。
李唯需要当场下决断的。
他没想过,女频限定1566低配版严嵩一般的梅伯温,在最后能将事情做得如此漂亮,超乎他的想象。
这份死后哀荣,他是会且会给的远超众人想象。
于是他说,
“刘顺,为朕拟诏。”
“喏!”
所有的耳朵都不由得竖起来。
有人心系梅公的哀荣,也有人关心自己这群长安政变一党的上限在何处。
“朕仰惟天道,俯鉴人伦。
故尚书仆射梅伯温贞亮节概、忠贯日月、捐躯殉国。
其子梅谨克绍家风、偕父同殁、孝烈可嘉。
今特颁恩旨,以昭殊荣。
追赠梅伯温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勇,追封上柱国、忠勇国公。赐东园秘器,羽葆鼓吹。着礼部会同鸿胪寺依国公礼制治丧,遣尚书左丞持节吊祭,立神道碑于昭陵之侧。
(贞观年有文臣得武职追赠先例,逻辑是褒奖其生前参与玄武门之变)
梅谨追赠镇军大将军,谥曰烈愍,追封忠烈国公。其妻诰封一品贞节夫人,赐翟衣。
嫡孙梅文昭授光禄大夫,袭忠勇侯爵,三代罔替。特敕尚乘局赐紫骝马二匹,少府监造鎏金银鱼符一副。
梅氏阖族子弟悉赦前愆,另赐长安永兴坊甲第六楹,洛阳履道里庄园一所,永为家庙。
咨尔有司,体朕优渥之意,着即颁行。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记住朝臣家里都有些什么角色,也是十分重要的。
这对普通皇帝而言是选修,但对李唯来说是必修。
而至于入宫的梅氏女梅沅,遵循新帝登基充盈后宫的旧例,封高一些就好了。
“臣等谨奉诏,叩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说这封圣旨并非是册封他们的,但梅伯温作为此次政变的责任承担者都获赐隆恩,并赦免了罪过,那潜台词自然不必多说。
此番玄武门复变,不是罪,而是功。
所以,诸位朝臣迫不及待的再次稽首行礼,除去振奋着李唐明君匡扶正统证道以外,还有着便是期待着待陛下安顿下来后的雨滴恩泽砸到他们头上。
诸位大臣心里都自以为对李唯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心里有数。
要先为太后大办丧仪,然后要在长安补办一份完整且正式的登基大典,
世家、大臣要同皇帝商议是否封那位好像德行不错但出身有大瑕疵的草原二公主为皇后、或干脆重拟新后,
如何、何时充盈后宫,处置肃清各地方武氏残党……
等等,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它们都是排在论功行赏之前的。
就在诸位大臣们等待着陛下说出为武太后置办什么规格的丧仪、安置在昭陵何处时,
李唯接下来说的话,超乎了他们所能想象的极限,也让奋笔疾书的史官们把笔尖一下子摁在册子上。
“太后虽自择玄武门殉先帝,然久悬灵驾于斯,终非礼法所宜。
朕,心甚恻然。
还不速速恭请太后灵驾下置,焚化礼葬?”
等等,忽然有些听不懂了。
焚化,礼葬?
这两个词都通俗易懂,但两者结合在一起?
这一瞬间,除去一路跟随李唯从天宁打到长安的人都懵住了。
前面还说着‘魂安泉壤’,怎么这就……
要说在场之中最着急的,那肯定是张柬之本之。
他主张政变,为的就是匡扶李唐正统,要让天下人知道伪周乃奸佞、做的事情尽是天理难容,他确实理解李唯对妖妇弑兄、灭李唐宗室忠良的恨意,可焚化亲母……
陛下啊,您厚葬她以后,就算是日日在宫中唾骂,史官也保证会写成‘太后素患头风,及高宗崩,竟自引决以殉陵寝。然帝至孝,日思太后。臣谨按:孝道之大,帝王所先,然人子之诚,宁忍亲殉?’
包这么写的,他在集贤院编撰文献的时候帮人代笔过三两句……
但张柬之早就不是朝堂愣头青,在时光岁月的磋磨下早就是一颗鹅卵石了。
他哪怕是谏言,也会非常的给皇帝面子。
如果听起来太直白了,那只能是他故意这么做的,而非是他不能做到圆润。
于是他斗胆上前,作揖谏言道,
“陛下圣明!
臣知太后新丧,陛下哀恸之余仍心系万民,欲防病疠传于百姓,此诚仁孝两全之念。
如今大唐百废待兴,陛下又忧奢靡成风,实乃仁君恤民之至意。
臣请陛下效汉文帝革除厚葬旧弊 ,令礼部严定规制。
使太后丧仪棺椁用松柏、禁金石明器、削碑铭尺寸 。
此策不违孝道,却可省民力十万,使天下知陛下节俭亦是大孝 ,必万民称颂。
至焚化一事,臣斗胆进言,今若骤行焚化,虽可防太后所患邪疫,却无先例可循,臣恐其致使民心惶惶。
伏请陛下三思。”
生怕李唯身上背上一星半点的骂名,张柬之更是连所谓借口都替李唯想好了。
陛下是出于为民的好意,所以才不得不烧了患有恶疾、同时自尽的太后的尸首。
同时也是出于为民的好意,所以才想到了这种从简的葬礼。
但陛下您太舍己为人了,您可是天子啊,您不必如此,稍作节俭就可以了!
张柬之的话没有驳斥李唯,甚至是摆好了台阶。
但可惜,他并不清楚李唯的秉性与为人,也不清楚李唯烧武泽天并非是所谓义气,而是在烧了武氏满门的时候就早已想好了。
一家人啊,就要整整齐齐缺一不可。
她武泽天派自己去和亲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想过自己生前死后的体面,他能在这天道之下杀回长安,是他凭本事而非是妖妇仁慈。
只是这时,与臣子的沟通,就不必李唯继续开口了。
赫连孛头顶上的雷达早就疯狂转动了。
就是现在!
该我上场表演了!
此时不上前,背上狠辣的骂名,他什么时候背?
只要烧了武泽天这个妖妇,他赫连孛就算是明日暴毙,也一定名垂青史!
于是赫连孛趋步揖礼上前,礼貌的朗声问道,
“敢问尊驾可是尚书右丞、同平章事张公?”
张柬之一愣,这名高瘦老者的面孔好陌生,瞧着骨相眼眶深凹、鼻梁挺直,倒像是个朔丹……旧朔丹面孔。
可他的汉话却极为标准,更甚连口音,都是长安人的调子。
怪哉。
但对方礼貌相问,张柬之自然也要回礼作答,“正是张某。”
好,没认错,他还不算老眼昏花。
初次相见开口于玄武门前‘辩论’,赫连孛自然是要好好包装一下自己。
他如今代表的是陛下新朝堂与新制度下天宁新都的颜面,所以此番辩论他要说的漂亮,不能丢了份儿,要一改所谓‘蛮夷’的印象。
这是他们站稳脚跟的第一战,更甚至说严重一些,他们的杨皇后能否稳住后位,靠的就是这一战成果的奠基。
赫连孛清楚,他的敌人并不是此时与他‘对立’的张柬之,而是待价而沽根本不在此地的世家门阀。
赫连孛也理解,若是还在草原,有个中原来的道士与他象征萨满之位,他也肯定是要拼命的。
除非,那道士当场作法、画符,
或如陛下那般,直接让他直面昊天之威。
所以赫连孛在张柬之开口认下以后,紧接着就恭维道,
“久闻台辅燮(xie,四声)理阴阳之功。”(古代对高官的赞颂用语,意思:宰相等重臣协调治理国家大事的功劳。)
“下官乃天宁新擢门下侍郎赫连孛。”
好一个赫连,好一个孛。
张柬之听这用词,虽有故意卖弄之嫌,可却着实精妙。
陛下麾下果然能人辈出,让人分毫不得放松啊……
“张某见过赫连侍郎。”,张柬之同样以谦虚之态问候,同时等待着听一听这名朔丹学究的高见。
说实话,见妖妇这些年种种恶行,若是能把她在现世中‘付诸一炬’他自当拍手叫好!
赫连孛上前,给自己的发言定调,道,
“臣以为,焚太后遗躯非大事也。
初因恶疾暴毙,恐疫疠流布,遗祸苍生。
继以古礼昭然,大义存焉。
陛下惟遵祖制,依律而行,无他耳。”
“愿闻其详。”张柬之拱手聆听。
赫连孛引经据典的解释说道,
“尝闻《商君书》云:刑无等级,自卿相将军以至大夫庶人。
臣以为,今观陛下焚妖孽以谢苍生,恰合《周礼》以刑教中,则民不虣(bao,四声)之制。”
(用刑罚和教化来治理国家,使二者相得益彰、适中得当,那么百姓就不会暴戾作乱。)
张柬之点头,思量片刻,好似在回忆这两册典籍中是否有此原句,而后继续问道,
“赫连侍郎所言典册具载。
纵饰其功,历三朝毓嗣,然直道而论,太后德性实亏。
其行类妖邪,或罹奇疴,或纵悖行。
若依唐律,皆当严究。
然则黔首但闻峻法,以陛下拟暴秦之政,如之奈何?”
“张公过虑矣。”
赫连孛摇了摇头,而后举例说明道,
“臣闻岭南湿热多瘴,尸骸易腐而酿疫疠,民素有焚尸防疫之俗。
张公闻否?诸君知乎?”
众位被忽然提及的大臣一愣,而后左顾右盼了起来,一时间略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的岭南对长安而言实在是地处偏远,属于蛮夷之地,他们对该地的习俗还真是完全不了解,说鲜闻之……都有些夸耀、抬举自己学识的意思了。
以唐初士族门阀林立,科举都讲究身份的情形,又经历了武泽天的乱杀,长安中的大臣少有去过地方、更何况是蛮夷之地的。
毕竟若真被发配过去了……如今指定也是回不来的。
而这时,崔玄暐上前道,
“赫连侍郎安好,下官崔某,忝吏部郎中。
崔某乃清河崔氏大房裔。”
(清河崔氏分为多个房支,包括清河大房、清河小房、青州房、鄢陵房等,其中清河大房因长期担任高官而最为显赫。
清河大房是清河崔氏的主支,正史中在唐代出过12位宰相,崔玄暐即为其一。)
崔玄暐上前,且‘铿锵有力’的身份自我介绍,让所有人的目光焦聚。
我是农夫,这就是甜菜。
清河崔说的话,其说服力不言而喻。
所以当清河崔向武泽天跪了以后其危害也是不言而喻。
亦如当年儒家之首跪迎金人。
略作停顿,崔玄暐稍微措辞,而后讲道,
“崔某尝于家藏方志中见之,岭南瘴疠之地,民恐疫气,素有焚尸之俗。
赫连侍郎所言不谬,诚然也。”
朝臣哗然。
还真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孤陋寡闻’这四个字对于身处长安的中原人来说,兹事体大。
蛮夷都可以为了防止疾病肆虐而做出革新之举,而他们却不行?
这合适吗?
守旧派、保守派、维新派,这三个派系之间的争斗,是贯彻古今的。
有人会觉得蛮夷都能如此,我辈为何不进步?
当然自也会有人觉得,蛮夷粗俗,我等岂能弃祖宗之法?
不过因为赫连孛先前的引经据典,已经拿出了最古早的殷商与西周的典籍,来表明什么才是真正的‘祖宗之法’,
而此刻能站在玄武门前的也都不是什么腐朽之辈,所以自然是想前者的居多。
梅伯温已经自刎殉国,当李唯说出其厚葬的方式以后,已经有内侍操办,并由婢女、士兵开始扫撒玄武门前的血迹了。
如此,代替做群臣代表的自然便是张柬之。
他对崔玄暐拱手道,
“张某多谢崔侍郎解惑。
清河家传典籍深厚,侍郎博学广识若此。
若误解赫连侍郎之言,贻误国事,则臣等罪莫大焉。”
崔玄暐赶忙回礼,后道,
“张公谬赞,崔某不敢当。”
实际上,根本没这本书。
岭南偏远多瘴气,哪个书生闲的没事往那里去,还能写出孤本著作流传至今……
但,这并不妨碍自此以后有。
前有崔神庆献族谱‘崔氏源自周武王’,认女帝正统,为妖妇屠戮李唐改朝换代背书。
那今天便可以有崔玄暐破釜沉舟,以清河崔大房的名望与藏书,为陛下焚烧妖妇尸首的行为背书。
烧了好啊!武氏妖妇!祸乱苍生!天理难容!还配入土为安?该烧!
既然已经确认了,岭南确有此事,那赫连孛便该继续说了。
“既岭南夷獠可受焚尸,上国子民何不能容?
臣谓可行,此其由一也。”
“何谓其二?”张柬之又问。
“其二,且听赫连某娓娓道来。
此乃去岁旧事也。
昔朔丹伪王阿史那蔑儿干僭称狼主,恶贯既盈,妄戮天可汗赤子,暴驭朔漠,背弃太宗旧盟。
复阴结妖后,谋辱弑陛下于朔丹。
数遣谍焚天庾,鸩水源,饵氓为叛,然皆沮败!”
赫连孛每说一段,诸位朝臣便倒吸一口气,直到感觉脑子嗡嗡发黑,听到那句‘皆败!’才长舒出一口气来。
太放肆了,这简直成何体统!
这一刻,大臣们只觉得自己的书都白读了,在此时竟然想不到其他的词汇语句来抨击恶獠的行径。
原来陛下在大唐吃了那么多的苦。
朔丹难,难的不仅仅是苦寒,还有妖后与伪王的左右夹击……
看着听之都忍不住拿袖子遮挡拂泪的李老,有些性情中人气红了脸、瞪红了眼。
原本感觉自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已经闭目等待天命之时的老将军猛地睁开了眼,腾的一下站起来,就差高呼‘还有此事?!’。
赫连孛偷学了李老的心术,又数次观摩研习李唯的演讲学问。
他也学着李唯于食堂中演讲的模样,稍作停顿以后,才娓娓道来后半段,说道,
“阿史那伪王,斯行既悖天常,复斁唐律。
陛下乃韬光一冬,奋天诛,殛逆酋阿史那蔑儿干,以彰天宪于北鄙。”
大善!
这刚飙升上去的肝火,总算是稳住了。
怎么就让这阿史那伪王死的如此痛快!
这种同妖妇为虎作伥的恶獠,就该遭千刀万剐之酷刑,让他曝尸荒野才解气!
气氛并不是白烘托的。
关键的部分,这不就来了?
这时,赫连孛再道,
“此獠罪行罄竹难书,遂陛下行天火之刑,焚其躯以沃野,化其戾为丰年。
去岁云州屯田亩收三钟,较贞观丰年犹增泰半!
此非泄愤,实乃农经《齐民要术》中载:燔藁扬灰,地力乃厚。”
赫连孛所言在大臣们听起来是如此有条有理。
惩治罪人,罪人重罚,使其死后赎罪的法子,简直太妙了!对李唐陛下大不敬的孽畜就该当受如此对待!
阿史那僭越伪王就该受这样的酷刑,生前死后身上的每一滴骨血、乃至他无处可归的灵魂,都要在大唐的土地上赎罪啊!
听着赫连孛所言的阿史那伪王与妖妇协同迫害皇帝李唯一事,义愤填膺的张柬之当即握拳向下挥去,高声的赞同道,
“如此处置实乃允当!
此等獠蛮正该严治其罪,纵使百死亦难偿其恶!
岂能容他一死了之,便遮尽滔天逆举?!”
赫连孛似也是被自己所陈述的往事而激起了胸中的怒意。
他既愤慨,又激动,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回答道,
“赫连某亦同心张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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