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文师府前的“壮举”

柳芸挑了挑眉，“我们搬来京城了，以后就是邻居了。”她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李琦头晕目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想起柳芸含泪接过银票时的模样，想起自己当时的狠心。

“韩兄也来了？”他艰难地问道，喉咙发紧。

“当然，一家人自然要在一起。”柳芸笑意更深，眼底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冷意。

李老夫人看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暗暗盘算。这柳家母女看起来温婉有礼，举止大方，倒是个不错的人家。特别是那个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的，讨人喜欢。

“琦儿，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李老夫人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李琦回过神来，“只能待一日，后日就要去青洲。”他说这话时故意避开柳芸的目光。

“什么？”李老夫人顿时不悦，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这孩子，连家都不想要了是不是？整日在外奔波，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年纪了！”

四娘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声吓了一跳，偷偷拉了拉柳芸的衣袖，小声道：“阿娘，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柳芸却站在原地没动，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子拌嘴。她的目光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这是朝廷的任务，不得不去。”李琦无奈地解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柳芸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李大人，青洲不太平，你最好找个帮手。”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李琦心头一震。

李琦转头看向她，眼中流露出警惕。青洲的事情本是机密，她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好心提醒。”柳芸微微一笑，“毕竟，我们现在是邻居。”

李琦心里一颤，总觉得柳芸话中有话。他想起当年的种种，不由得后背发凉。

“多谢提醒。”他干巴巴地说道，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柳芸看着李琦眼中迸发的期待光芒，心中暗叹一声。

“你要帮我吗？”李琦激动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柳芸抬眼看了看天色，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语气淡然：“想多了。”

李琦脸上的期待瞬间黯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也是，我请不起你。”他低头看着地面，脚尖无意识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上次那一大笔银子已经掏空了他的家底，若是再请她出手，多半后半辈子要为她当牛做马还账了。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阵风吹过，带来阵阵食物的香气。李琦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问道：“所以你觉得我该找谁帮忙？”他的目光警惕地在四周扫视，生怕被人听去了什么。

柳芸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去找皇后吧。”

“什么？”李琦猛地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行人，“你是认真的？”

“当然。”柳芸的语气依旧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李琦快走两步追上她：“柳芸，我觉得你还是别给建议了。”他苦笑着摇头，“我一个小小的巡按御史，哪敢去打扰皇后？这不是找死吗？”

“随你便。”柳芸浑不在意地扬了扬眉梢，眼角瞥见街边一个卖糖人的小摊，驻足片刻后继续道，“要是你回不来，顾念旧日情谊，我可以帮你照顾老夫人。”

“多谢你啊！”李琦咬牙切齿，恨不得给这个毒舌女人一个爆栗。

“不客气。”柳芸指着前方的韩家大门，朱红色的门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到家了，有空来坐。”顿了顿又补充道，“哦对，你可能回不来了，那就下辈子吧。”

看着柳芸牵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李琦气得直跺脚。这张嘴，简直比毒蛇还毒！他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朝着街角张望。

“李明阳！”

前方蹦蹦跳跳的少年闻声一僵，手中的木棍啪嗒掉在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他僵硬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爹？”

李琦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儿子后领：“教你的遁术都忘光了？知道要挨打还不跑，还在这跟我行礼，这不是故意气我吗？”

与此同时，柳芸回到府中，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三个儿子正在八仙桌前写功课，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的书页上。虽然各有书房，但他们似乎更喜欢聚在一起学习。

长子正在研墨，笔锋如行云流水；次子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时不时在纸上涂涂改改；幼子则一脸苦相，显然对眼前的功课十分头疼。

按住想去找哥哥们分享喜悦的四娘，柳芸带她回房整理书箱。丫鬟端来温水，为四娘擦去脸上的汗渍。

“娘亲，今天在书院里...”四娘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要分享她的见闻。

柳芸温柔地替她整理发髻：“先把书箱收拾好，待会再说。”

来到二进院，厨房里飘来阵阵饭菜香。除了洗菜的殷欢，还有阿珑在颠勺，锅铲与锅底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韩宇呢？”柳芸在岛台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老爷没事，我确定他在文师府安全后就回来了。”阿珑头也不回地应道，专注地盯着锅中翻炒的菜肴。

柳芸挑了挑眉：“说说今天的事。”

阿珑叹了口气，将火候调小，这才开始娓娓道来。他描述着韩宇在文师府前的“壮举”，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对着金孔雀翩翩起舞，直到孔雀开屏才停。那模样，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还有更惨的。”阿珑继续道，“他把喂猪的果子吃了，发现不对后还想给文师也尝尝。要不是我拦得快...”

柳芸扶额，太阳穴突突直跳：“辛苦你了，从钱箱拿二两银子补偿。”

阿珑眼前一亮，方才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他哼着小曲，继续专注于灶台上的工作。

正要摆碗筷时，阿珑突然警觉地抬头：“老爷回府了。”

她微微蹙眉，示意殷欢继续，自己则凝神倾听。庭院里的空气凝滞了一瞬，只听得殷欢粗重的呼吸声和人力推磨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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