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柳临归来

丌官默轻嗅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食物香气，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他故意留下的破绽，终于等来了想要的人。只是那个女人的身手，却远超他的预料。

“老师，”他轻声说，“您知道的，我是为了您好。”

少阳润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梨树上，树上的花开得正盛。他记得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时节，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少年。而如今，那个少年已经长大。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

丌官默连忙上前扶他，却被少阳润抬手挡开。他的目光落在老师苍白的面容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老师，您的伤......”

“不必说了。”少阳润打断他的话，声音沙哑，“你走吧。”

丌官默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老师倔强的侧脸。

少阳润躺在床榻上，眼睛微眯着看着丌官默在房中来回踱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初夏特有的闷热气息。少阳润的目光冷淡，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讥讽。这小子怎么可能找得到。芸香府凶之首、断头大师、魔女娘娘柳芸的手段，岂是这般容易就能被看穿的。

“老师这些日子总算肯进食了。”丌官默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少阳润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床边的茶盏还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茶香，却无人去碰。

“老师是打定主意不跟我说话了？”丌官默的声音依旧温和，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从前您可是说过，我是您最满意的徒弟。”

床上那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清醒着。

丌官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这老山狼，明明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却偏偏装聋作哑。他死死盯着少阳润看了半晌，见对方始终不为所动，最后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既然老师这么绝情，就别怪弟子不义。那个叫韩宇的，他倒要看看有什么本事能让老师另眼相看。

“李岩！”丌官默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属下在。”李岩快步走来，躬身行礼。

“你来写个招贤纳士，等祈福结束就发布出去。”丌官默站在廊下，阳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要求是举人以上功名，容貌端正，年纪不过三十的男子。”

李岩低着头，心中暗想，这样的人选怕是不好找。不过为了伺候大儒少阳润，或许真会有读书人愿意来。他应下差事，准备先把招书拟好，等祈福结束就张贴出去。

天色渐晚，京城坊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各家的烟囱冒出炊烟，混合着饭菜的香气在坊间飘荡。街巷里，孩子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大人们的呼唤。

“阿龙！回家吃饭了！”

“小蕙，快回来！”

“再不回来，晚饭就没你的份了！”

柳府门前的空地上，一群孩子正玩得热闹。大郎兄妹四人也在队里，这些日子爹娘不在家，他们玩得格外开心。京城坊的孩子大多上不起学，整日在街巷里疯跑。有时闻到哪家有肉香就去爬墙头，要是遇到好心人还能讨块肉吃。

他们追逐嬉戏，笑声在巷子里回荡。大郎兄妹和这些孩子也是打打闹闹熟悉起来的。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府里飘出香气，几个孩子顺着树爬上墙头，正巧被练剑的大郎发现。大郎以为是贼，一剑指着他们，剑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二郎也跑了出来，兄妹四个把人围住。

那几个孩子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解释只是闻香而来。殷欢见状笑着让他们从大门进来，还给了一盘刚出炉的鸡蛋糕。孩子们捧着温热的糕点，眼睛亮晶晶的。

从此以后，大郎兄妹就成了京城坊的香饽饽。坊里的孩子经常来喊他们出去玩，要么抓蛐蛐，要么采花染指甲。兄妹四人有时候在做功课就让三郎出去回绝，有空的时候就一起玩耍。

他们在巷子里追逐，在墙根下寻找蚂蚁窝，在空地上玩捉迷藏。有时候还会爬上树，看着远处的山峦和落日。反正就在坊内，也不怕走丢。山里长大的孩子哪有不爱玩闹的，更何况现在爹娘都不在家。

夕阳西下，炊烟升起，将整个京城坊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橘色光晕中。当老鹰的阿龙被他爹喊回家，其他孩子还想继续玩。斜对门的老奶奶抄着锅铲出来抓人，两个孩子被拎着回家，还不忘回头朝大郎他们挥手告别。

大郎见天色已晚，准备叫上弟妹们回府。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京城坊的宁静。能在京城坊骑马的，不是女卫就是官差。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舅舅回来啦！”兄妹四人欢呼着迎了上去，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马蹄声越来越近，夕阳的余晖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

马蹄声在门前停下，柳临勒住缰绳，目光落在眼前这座宅院上。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被夜色吞没，唯有门前两盏明亮的灯笼将院门口照得通亮。

门前几盆万年青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片上还沾着新鲜的水珠，显然是刚被人精心侍弄过。院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夹杂着炊烟的香气，让这座宅院显得格外温馨。

这情景让柳临恍惚了一瞬，仿佛走错了地方。他记忆中的宅院冷清萧瑟，院中杂草丛生，墙角堆满了枯枝落叶。每次归来，迎接他的都是一片死寂。

“舅舅！”清脆的童声此起彼伏，打断了他的思绪。四个孩子蹦蹦跳跳地围了上来，最小的那个才到他腰间，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柳临这才回过神来，这里已经住进了妹妹一家。而妹妹，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想到这里，他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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