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偶遇故人

马车缓缓驶过京城的街道，铁羽站在车辕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街边熙攘的人群。

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铁羽的瞳孔猛然收缩，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眼神紧紧追随着那个身影。

“铁羽。”马车内传来华公主略带不悦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铁羽收回游移的目光，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敬地回答：“回殿下，方才看到一个熟人。”

“哦？”华公主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能让你如此失态的熟人，倒是少见。”车帘微微掀起一角，露出华公主那张端庄优雅的面容。

铁羽抿了抿唇，目光再次望向那个方向，却已经找不到那道身影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心中暗自思忖：那真的是柳芸吗？那个在芸香府青禾镇韩家村的大力妇？记忆中的柳芸是那样恋家，怎么就空降京城了？

“是芸香府的一位故人。”铁羽斟酌着说道，“去年那位送草纸来的柳芸，殿下可还记得？”

“草纸？”华公主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说的是那价值几千两的"草纸"？”

铁羽没想到华公主记得如此清楚，连忙应道：“正是。想来她相公要参加明年春闱，这才提前来京城准备。”

马车内的华公主沉默了片刻，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个能打能赚，还能做生意的女子？本宫记得，她还和你有些渊源。”

“正是此人。”铁羽的声音略显干涩。

“有意思。”华公主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下次若是再有人送草纸来，让她亲自送。”

铁羽心里一紧，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太了解柳芸的性子，那是个宁折不弯的主。若是强迫她来见华公主，怕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

“殿下，此人性子有些......”铁羽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你是怕本宫会杀了她？”华公主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还是说，你在担心什么？”

铁羽连忙低头：“属下不敢。”她的目光落在地面上，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说服柳芸。

这时，马车驶过东市，远远就看到闺秀匣专柜铺前排起了长队。各家小姐们打着伞，撑着幂篱，正耐心地等待着。有的小姐甚至带着丫鬟搬来了小凳，看样子是准备长期抗战。

“殿下，今日是闺秀匣夏品上新的日子。”铁羽转移话题道，“听说这次的新品极为精致，连江南来的富商都慕名而来。”

华公主掀开车帘，望向那热闹的场景。阳光下，各色华服相映成趣，珠翠流苏随风轻摆，俨然一派盛世繁华。

对面茶楼二楼，柳芸正和韩宇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的目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楼下熙攘的人群中。

“娘子，没想到你的生意做得这么大。”韩宇满脸自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听说华公主还会亲自来铺子？”

柳芸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楼下的景象上。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相公，”她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们这次来京城，不只是为了你的春闱和少阳先生。”

韩宇一愣，放下茶盏：“娘子是说......”

“闺秀匣在京城已经站稳脚跟，”柳芸转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这还不够。”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人群依旧在排队，有人抱怨天气炎热，有人感叹等待太久，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这里是京城，”柳芸的手指轻轻抚过窗棂上的雕花，“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韩宇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娘子是担心华公主？”

柳芸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是担心，是在想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茶楼前缓缓驶过。柳芸的目光微微一凝，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相公，”她转身面对韩宇，“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韩宇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点点头：“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芸重新坐回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的热气袅袅上升，在阳光下形成一道朦胧的帘幕。

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已经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这京城，才是她真正要大展拳脚的地方。

而那个曾经在芸香府结下的梁子，也该有个了结了。

茶楼里，韩宇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被人点燃了一般。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店小二端着一壶新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客官，您知道吗？这茶楼可是有故事的。”

韩宇和柳芸对视一眼，韩宇好奇地问道：“哦？有什么故事？”

店小二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据说，去年皇上微服私访，就曾来过这里品茶。当时皇上穿着便服，谁也没认出来，但后来店家才发现，那位客人竟然是当今皇上！”

“皇上来过这里？”他压低声音，神情激动得像个孩子，身子不自觉地前倾，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柳芸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男人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般好骗？她伸手扶住摇晃的茶盏，茶水在杯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你觉得皇上会来品这二两银子一壶的香茶吗？”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掺杂着些许宠溺，“这茶虽说清香可口，但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饮品罢了。”

韩宇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几分，但还是不死心地问：“虽说这茶便宜了些，但皇上真的不会现身？”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茶楼里人来人往，茶香四溢。楼下传来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讲述着些江湖侠义的故事。一旁的柳芸看不下去了，凑近韩宇，压低声音说道：“相公，你再想想，店家说皇上是微服私访，那店家自己后来又是怎么认出那是皇上的？”

这话一出，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韩宇整个人愣在那里，连手指的敲打声都停了。他的表情由兴奋逐渐转为恍然，又变成愤怒。片刻后，他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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