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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入学争议


柳芸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这人说话不紧不慢,字字珠玑,显然来历不凡。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心中警惕更甚。

“若能见到先生安好,殿下定会欣慰。”男子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真诚,“这些年来,殿下时常提起先生教导之恩。”

话音未落,少阳润猛地拍案而起:“滚!”

茶盏被震得跳起,茶水洒了一桌。老者浑浊的眼中迸射出锐利的光芒,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柳芸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老头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丝毫不给人面子。

“还不滚?要老夫喊人吗?”少阳润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苍老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曲明澜似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慌忙起身。开门时,他警觉地向左侧墙边扫了一眼,只见到昏迷的阿山。

他皱了皱眉,还是走过去将人扶起靠在柱子上,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洒了些解药。做完这些,他深深看了眼屋内的方向,这才飞身越墙离去。

柳芸等了片刻,确认对方真的离开后,这才轻巧地从房梁上落下。她拍了拍胸口,方才差点就被发现了,实在是惊险。

“老头,你没事吧?”她走进屋内,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少阳润。

少阳润冷哼一声:“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

柳芸给他重新倒了杯茶:“看来这曲明澜是某位皇子派来的人,而你显然对那位皇子避之不及。”

“哼,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少阳润接过茶杯,“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

柳芸识趣地没有追问。她走到门口,看着被扶起的阿山已经悠悠转醒,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韩家村书院开课的日子到了。

天还没亮,村口就排起了长队。不光是本村的,连周边的青石镇、玉泉镇,甚至远在上游的青溪村,都有人带着孩子来报名。

火把的光芒在晨雾中摇曳,从村口一直延伸到书院门前。孩子们裹着厚厚的棉衣,跺着脚取暖,脸上却都带着期待的神色。

“娘,你说我能被选上吗?”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放心吧,娘给你准备了香火钱,待会儿求求菩萨保佑。”妇人摸了摸女儿的头。

柳芸站在书院门口,听着这些细碎的对话。五十个名额,本村就要占去二十个,剩下三十个名额让这么多人争,注定会有人失望而归。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注意到那寥寥无几的女童。这些女孩子能来报名,想必家里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成形。

“都安静。”她清了清嗓子,“我宣布一件事。”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柳芸拿起签筒,却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抽签。她指着人群中的几个女童:“这三个女娃,还有她们的兄长,直接录取。”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凭什么?”

“不是说好了要用抽签决定的吗?”

“这不公平!”

有人开始推搡,场面一时混乱。眼看着局势就要失控,一声大喝突然响起。

“谁敢对我娘子不敬?”

韩宇及时赶到,他一身儒衫,气势十足。外村的人见是举人老爷来了,顿时噤若寒蝉。

“娘子。”韩宇走到柳芸身边,压低声音道,“你这样太明显了,要开后门也该悄悄的来。”

柳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想给就给,谁管得了,不需要理由。”她转向众人,“剩下的名额,现在开始抽签。”

韩宇无奈,只得转身去安抚众人。他深知自家娘子的性子,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不满地嚷嚷着:“凭什么让女娃也来上学?这不是胡闹吗?”

“就是就是,读书是男娃的事,女娃读什么书?”

“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韩宇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充满玄机的语气开口:“诸位乡亲,且听我一言。”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村长行事,向来公允。此番作为,必有深意。”韩宇的声音不疾不徐。

台下有人不服气地嘟囔:“什么深意?我怎么看不出来?”

韩宇不慌不忙,继续说道:“道德经有言,万物背阴而向阳。这世间,讲究的是一个平衡。”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见众人被吊起了胃口,才缓缓道出:“这书院,可不是寻常书院,而是一处道场!”

柳芸站在一旁,看着韩宇表演,不由得莞尔。这个老山狼,忽悠人的本事又精进了。她注意到曲明澜站在角落里,眉头微皱,显然对韩宇的说辞颇有微词。

“男为阳,女为阴。若是男多女少,岂不是阳盛阴衰?这有违天道啊!”韩宇一脸严肃,仿佛在阐述什么天大的道理,“村长此举,实乃顺应天意,为诸位学子谋福!”

村民们面面相觑,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就是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原来如此!”突然有个村民拍着大腿站起来,“难怪要男女同堂,这是为了学业精进啊!”

韩宇眼睛一亮,立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位大哥悟性极佳,一点就透!可惜啊可惜,上不了学读书真可惜。”

那村民被夸得不好意思地挠头傻笑,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韩宇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给韩超使眼色。后者会意,立即站出来道:“我们村长虽然不爱说话,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家着想!”

“对对对!”韩峰也适时帮腔,“再说了,还有二十多个名额呢。明年想要优先入学,把家里闺女一起带来就是了!”

柳芸看着这一幕好戏,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几个活宝,配合得倒是天衣无缝。

曲明澜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本以为会遇到激烈的反对,没想到几句话就把局势扭转了。这般胡说八道也能让人信服?

他偷偷打量着柳芸,发现她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显然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村里一位受人敬重的老者这时也挺身而出,浑厚的声音传遍全场:“女娃识字,也更容易找个好婆家,能帮衬家里兄弟。不过两年光景,又耽误什么?”

这话一出,仿佛点醒了众人。村民们纷纷点头,刚才的不满烟消云散。

“说得对啊,我家那丫头聪明着呢,让她读书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我看隔壁村的张举人家,闺女也是识字的,嫁到镇坊去了,现在可风光了。”

柳芸抱着签筒,看着一个个村民上前抽签。抽中的喜笑颜开,没抽中的唉声叹气。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曲明澜,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阿珑。

等人群散去,阿珑突然开口:“那位姓曲的先生,总是在暗中打量我。”

柳芸和韩宇对视一眼,后者皱眉问道:“他认识你?”

阿珑摇头:“不认识,但他似乎察觉到了我会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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