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郭子仪浑浊的双眼陡然变得锐利，沉声道：“倘李氏失德，彼可取而代之？”

“不。”王臣依然没有丝毫的避让，肃然道，“倘李氏失德，便帮助他积德，倘李氏不体面，便帮助他体面。”

听到这话，郭子仪老眼中的厉色便迅速隐去，随即又流露出笑意。

“贤侄孙，你知道这次回朝之后，圣人会给你什么封赏么？”郭子仪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等王臣回答便又接着说道，“他要赐你打皇金锏。”

“你说甚？”王臣一脸懵逼，赐给我打皇金锏？那不成八贤王了？

“对，打皇金锏。”郭子仪道，“上打失德昏君，下打奸臣、佞臣，皇亲国戚犯事，你也可以当街打死，而且有司不得问罪！”

王臣一声卧槽差点就脱口而出，皇亲国戚当街打死还不用被问罪？这什么家庭啊？

好半晌后，王臣才长叹一声说：“明白了，不愧是圣人，他这赐的哪里是打皇金锏，分明是把我们安西王氏架在火上烤啊，咦，不对……”

“欸，坚侄孙你这话就不对了。”郭子仪摆手道，“圣人是信重你。”

“我知道，我懂。”王臣了然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安西王氏要想担负起匡扶大唐的重任，就必须得承受全天下之毁谤。”

郭子仪道：“老夫相信安西王氏能挑起这重任。”

稍稍一顿，郭子仪又道：“今后陇西李氏与安西王氏必能相益得彰，齐心协力保我大唐万年锦绣江山。”

“只靠陇西李氏和安西王氏怕是还不够。”王臣道，“还得加上华州郭氏。”

“欸，我郭氏何德何能与陇西李氏及安西王氏相比？”郭子仪连连摆手。

“郭老令公何必自谦？当年大厦将倾之时若没有你老人家挽狂澜于既倒，大唐国祚早已崩坏不存，何来今日之盛？”王臣一边恭维一边暗忖道，李适绝对想不出将王氏架在火上烤这等主意，所以这事多半就是郭老令公在背后出谋划策。

你个老狐狸，既然想要把我们安西王氏架在火上烤，你也别想脱了干系，这次不把你老郭拖下水，我特么跟你姓。

不就是拿高帽子捧人？

搞的好像谁不会似的。

我捧起人来自己都怕你造吗？

郭子仪老脸微微一抽，说道：“贤侄孙这话大不妥，当年不过勉力维持，而且并非老夫一人之力，还有临淮郡王以及仆固怀恩等一众柱国重臣，然而贤侄孙你却真是单凭一己之力再造盛唐，诚可谓古今无人能及，所以当今圣人赐予你打皇金锏，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佞臣及犯事之皇亲国戚可谓实至名归。”

王臣脸肌也开始抽搐，老狐狸，你这样我很为难啊。

不过，这种事情也就难为君子，难为我是难不住的。

当下王臣反客为主道：“老令公，此番太上皇龙驭宾天，你也要进京的吧？”

“欸，老夫就不去了。”郭子仪摆手道，“老夫年事已高，三年前乞骸骨时，圣人就已经恩准不朝，所以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王臣道，“代宗皇帝的皇陵使非你莫属。”

“贤侄孙有所不知。”郭子仪笑道，“老夫已经当过肃宗皇帝的山陵使，依例已经不可以充任代宗皇帝的山陵使，所以去也无用。”

“老令公怎可以不去，必须得去！”王臣直接耍起无赖，“此番你要是不去，那我也打道回安西了，而且终此一生，再也不朝！”

“噫！”郭子仪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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