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不懂
第五章 看不懂
我住院了。
拿着手里的脑癌诊断书，也算是对这个世界做一个告别。
不得不说，系统是懂得坑人的。
我以为它要给我灌什么毒药，让我忘记陈可馨呢。
没想到竟然是患脑癌这种绝症。
我心中有一万头马飞过。
系统在我脑海里弱弱的开口。
「宿主，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方法，一举两得。」
「在这个世界的躯体也可以算是寿终正寝。」
「脑癌到后期虽然痛了一点，但你肯定能忘记她的。」
「你的记忆力会渐渐减退，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你都会渐渐去忘记。」
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不靠谱呢？但是事已至此，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这家医院住了下来。
「林先生，你的情况很不好。」
「可能后面就只剩个一段时间不长。」
面对我的坦然，主治医生竟然有些心疼。
不过我倒是没有什么难过的。
反正死亡对我来说并不是终点，全当厉劫好了。
我淡然的笑了笑。
「没关系，人固有一死，我早就看淡了。」
医生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林先生，你还有什么亲人或者朋友吗？你可以抽这段时间完成一下你没有完成的遗愿。」
看着他眼里的关切，我有些出神。
家人？真是个稀罕的词。
我记得八年前，攻略成功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陈可馨哭哭啼啼的扑到我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之航，你这个大笨蛋，吓死我了。」
「以后不许丢下我好不好？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林之航，我明白自己对你的心意了，我也爱你，我想跟你有一个家，做你的家人。」
但是呢这些承诺就像屁一样被风吹散了。
我淡定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我很是坚强的给自己办理了住院手续，又找到了病房。
听主治医生说的，我这个病后面会很痛，我自己可能顾不上。所以我专门找了一个护工。
是个男孩子，清清秀秀的看着很是斯文。
趁我现在还能动，还利落的很，我跟他一起去买生活必需品。
经过一家网吧的时候，我有些走不动路了。
盯着旁边的他，激动道，「会打游戏吗？要不要一起去打一把无间？」
他有些错愕的盯着我，单纯的脸上眉毛拧的老深。
「林先生，你生病了得回去修养。」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关切，我忍不住笑出声。
「那我的主治医生有没有告诉你我没有几天活路了？」
「他让我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愿望了，我的愿望现在就是想打个游戏，你陪我一把。」
他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我耐心耗尽前，他终于点了点头。
我成功将这个看着就是好孩子的娃坑骗进了网吧。
这一把我们几乎打到了半夜。
要不是他死活不肯，我觉得今晚怎么着也得一个通宵。
回去的路上，我们两个人并排走着，我刚将他修长的身影拉的更长。
「林先生，你要吃烧烤吗？很好吃的。」
看见前面的烧烤摊子，他眼里带着一些向往，我忍不住笑出声，又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人点了不少东西，一起坐在路边等。
他看向我的眼神，时不时的有些心疼和疑惑。
「林先生，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女朋友吧？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医院呢？」
我忍不住轻笑，「因为我跟她离婚了，很快她就会嫁给别人。」
「当别人的新娘子，妻子。」
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我，随即脸上有些尴尬。
我浑然不在意，跟他抢着吃烧烤。
这个男孩子还怪有趣的，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他的外表看着应该是很高冷很高冷的那种男孩子，但是和他相处了以后，我才发现。
他并不是那种高冷到没办法相处的人。
而且回去的路上我发现了他话有点多，还很八卦。
「林先生，你这么有钱，像你这个年纪，应该算是年少有为吧？」
「是我之前在报纸上见过你。」
这下子轮到我有些惊讶了。
「是吗？没想到我还真是个名人呀。」
「那可能有四五年了吧，听说你就是从宣城走出去的大老板，那段时间你的世纪传的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说您对您的妻子特别好，你们感情深厚。」
「为什么现在离婚了呢？」
「是因为你生病你害怕拖累她吗？」
面对他满眼的好奇，我漫不经心的开口。
「不是，我这个人很自私的。」
「我们之间分开是因为感情破裂了，新鲜感走了以后也就没有爱情了。」
「好了，你就别八卦了。」
「得空的时候有时间陪我再去打两把。」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着，我跟我的这个小护工反倒是相处的挺愉快。
他大概是我见过最细心的男孩子。
我开始输液了，输液的时候无聊，平时还能跟他打上几把手游。
但是输液的时候，我无论怎么哀求他，他都不肯跟我一起打游戏。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像个女孩子一样给我平板，让我追剧。
「拿走，我不要一个大老爷们追电视剧像什么样子。」
我扭头发泄不满，他却不以为然。
「林哥，你输液的时候手不能动，你还是看一些电视剧吧。」
「你输完液状态好一点，我可以陪你一起打游戏。」
最终在游戏的诱惑下，我妥协了，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我感觉他很像我的弟弟。
吃饭的时候，他总会离开好长时间。
当然呢，他是去挑好吃的饭菜带过来，每天不重样。
我觉得我这个人运气不错，离开前还能交到一个朋友。
就这样安稳的过了好几天，原本已经被我遗忘的前妻，突然开始找我。
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熟悉又陌生，我有些错愕。
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一抽竟然接通了。
「之前你做的千叶红烧肉是什么配方？王洋想吃。」
「你给我发一下教程吧，我从某书上面学的，没有你做的好吃。」
这一刻我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但是想到江湛在身边，我硬生生忍住了。
我默默的挂断了电话，将她拉黑。
不过这些日子我竟然忘了，她还静静的躺在我的微信里面。
很快我的手机接二连三的被轰炸。
「林之航，怎么这么小气呀？」
「我就是问你一下，做红烧肉的配方吗？你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作为一个你真的是很失败。」
看着对面还在，正在输入中。
我直接将她拉黑删除，原来她还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旁边的江湛替我削着苹果，好奇的问。
「林哥，那是你前妻吗？那他知道你生病了吗？」
我摇了摇头。
「以后跟她不会有任何交集了，没有必要告诉她。」
何况像他那样心高气傲的女人，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是我的报应。
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都是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好几个陌生的电话。
我怎么样都不肯接，那边却有一直要打下去的意思。
无奈我只能选择了接通。
心底没有来的烦躁，好想抽根烟，但是林湛不让。
最近病情有些加重了，我开始吐血，食欲不振。
别说抽烟了，他现在连打游戏都不让了。
但是让我觉得疑惑的是，我并没有出现记忆力减退，失望这些事情。
好几次我都在脑海里质问系统，不过他竟然选择了装死。
我觉得我被这个坑爹的系统给骗了。
不过他是老大，他说了算，我总不能把他给灭了吧。
我还没有那个本事呢，要是真有那个本事，三年前我就已经反抗。
「林之航，你怎么没在家？你在哪里？」
面对她的质问，我气笑了。
这声音有点关切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向来心高气傲就看不上我了吗？
「有病就自己去看病，别在这里骚扰我，好吗？」
想跟她多说一句废话，我把今天收到的这些电话全都拉黑。
但是这几天这个女人有些反常。
每隔一个小时就换一个号码给我打电话，我烦的连手机都不想打开。
被她整天这样烦的心绪不宁。我气急败坏的没忍住朝她吼出声。
「陈可馨，你是有病吗？我们已经离婚了。」
「能不能别总来烦我？」
「那个我这边有属于你的东西，你在哪？我给你送过来，你为什么没有在家里？」
她的声音竟然莫名有些委屈，我觉得搞笑。
被她这一出搞得，瞬间来了脾气不耐烦的。
「我的过去就是个垃圾，那些东西也是，所以麻烦你帮我丢了吧。」
她那边的声音突然拔高，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林之航，你什么意思？能不能不要指桑骂槐的骂我？」
我好像想起来了，她说的东西是什么？
是曾经我们一起去山上求的平安福。
我求给她的，她早就扔了，她求给我的，我舍不得一直带着，只是后来丢在公司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那是他出轨后的第一年，她突然发信息让我去公司。
我以为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在地下车库亲眼见证了她跟别的男人车震。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什么感受了，或许是痛不欲生吧。
但是我记得我给她打去了一个电话，她一次次的挂断。最后还是接通不耐烦的说。
「林之航，能不能像个绅士一样，有点礼貌，没有接，就是在忙。」
「你自己在办公室等着吧，我等一会儿上来。」
我麻木的走向办公室那一次，我想跟她结束明面上所有的关系。
哪怕不能离婚，我决定了，不管了，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甚至瞬间想要跟她签订一个为期三年离婚的协议。
但是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我在她的办公室看到了已经拆开用过的杜蕾斯。
可笑呀，这公司原本也是我们一起打造出来的。
想当个女强人，又不想让外面的人说是因为我的帮衬。
所以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儿，我宠她，我妥协了，我自己从公司出来。
后面的事情，我窝囊的不想再提。
那天我就把那个舍不得丢的护身符拿了出来，那是我身上她最后一个送我的东西。
从我们没有钱的时候一直带到最后。
「还有什么意思？你说丢掉就丢掉吗？你真的不要了吗？」
她尖锐的声音唤醒了我的思绪。
真搞不懂她真搞不懂他在那边声音带着哭腔发什么疯。
一字一句很冷静的回怼道。
「我只说最后一遍，听清楚了，我说丢掉，我不要了。」
「啊啊啊， 林之航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把那头传来了，她发疯的恶龙咆哮，我觉得她有病。
用力将手机关机砸到垃圾桶。
一刻世界都好像变得清净了。
情绪波动以后我又吐血了，江湛整天小脸皱巴巴的，就跟个老妈子一样。
以前没感觉他话这么多。
听着他喋喋不休，我有些头痛。
「林哥，医生说了一个好的治疗心态很重要。」
「你能不能尽快把你这种摆烂的心态调整过来？」
「你好好配合治疗，还能多活一些日子。」
「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好好看看，你最近就跟个垂死的老人一样。」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每天趁我不在，你把药倒进花盆里面了。」
「人家好好的绿萝都快要被你养死了。」
「算我求你了，好好吃药行不行？」
我听的有些不耐烦，却又很受用。
但是那不代表我愿意一直听，我笑嘻嘻的打断。
「小江，自己心里清楚，哥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看看下午这风和日丽的太阳这么好，要不你带我出去？我们好好选一块风水宝地。」
「药吃着也没有什么用，多活一天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多痛苦一天吗？」
「每天你也看见了，我吐的死去活来，昏天暗地的，就好像要将剩下的日子全都吐出来一样，真的很没劲。」
他有些愣住了僵硬在原地脸色很不好。
「好。」
过了很久，他软糯糯的声音竟然真的答应了。
这一天很难得的，他同意了让我出去，而且陪着我一起。
我迅速挑了一块看着还不错的墓地，顺便交了个钱。
看着远方枯黄的落叶，冷的瑟瑟发抖，将身上的衣服裹紧。
装似无意的感叹。
「希望能看到今年的第一场雪。」
没错，我又回北京了。
因为北京这个地方算是我的第二个故乡吧，我挺喜欢这里的。
除了这边的墓地有点贵，其他的真的让人很满意。
「林哥，你别瞎说，你一定可以的。」
寒风瑟瑟，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吃了火锅。
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小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他看了我一眼，难得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两个人好像都陷入了沉思，有着各自的回忆。
在想什么呢？或许在想那个女人吧。
可能是因为要死了，我有些怀念。
我在想她过得怎么样呢？好不好呢？后面遇到的人有没有我对她好呢不过虽然跟我没有关系了，但是我就是有些好奇。
吃完饭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人一把拉住我。
是个看着有些焦急，邋遢的女人，我有些错愕。
好些日子不见，我以为她过的风生水起呢，那这副狼狈的样子，又算什么呢？
她一把冲过来拦在我面前。
那双通红的眸子看着我身旁的小江好像就要喷火一样。
「林之航你别告诉我，跟我分开以后你受不了刺激，改成喜欢男人了。」
小江挡在我面前，有些冰冷的问。
「林哥，这个疯婆子是？」
「你也说了是疯婆子，我怎么认识？」
「别管她，我们回去吧。」
我被小江给笑坏了，他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是谁。
我们丢下在原地一脸扭曲的陈可馨到路边拦车。
她不死心的扑上来，一把就要拉扯我的衣服，却被小江推开。
「林之航，你还真恶心啊，竟然真的喜欢了一个男人。」
「说那你怎么突然同意跟我离婚了？是因为自己找了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对吗？」
看着她嘴喷粪的样子，我没忍住，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她捂着脸颊，一脸委屈，通红的眸子瞬间有了湿意。
「你什么意思？竟然为了这个恶心的男人打我。」
「陈可馨，你劝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迫不及待找了下家的人，是你吧。」
「别在这里满嘴喷粪好吗？」
「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心里不清楚吗？怎么不急的扶你的小三上位，来这里纠缠我干什么？」
我现在看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搞笑。
不知道她现在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你的王洋死了吗？」
她竟然反常的没有来怼我。
我觉得稀奇，太阳可能从西边出来了。
以前的时候，只要我说一句王洋的不是，这个女人恨不得立马扑上来跟我厮打在一起。
我记得之前我出车祸的时候，随便便给他打电话，她都没有接。
后面只是轻飘飘的跟我说。
「我洋身体不好，我要陪着他，他昨晚有点发烧。」
自从她跟王洋在一起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我们那个家了。
我也不是没有挽留过，只是这个女人的铁石心肠，只为王洋一个人柔 软。我挽留不了她。
渐渐的她就算死在外面也跟我没有关系了。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不明白她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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