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姜姨娘越过丹青，走到嫣然身前行了半礼：“孟姐姐。”
嫣然抿了下唇角，直言道：“姜姨娘，我今日疲乏没有精力见客，只想安安静静做些消遣之事，就不留你了，请回吧。”
姜姨娘是可怜人，但嫣然自己已是力不自胜，没有其多余心力心疼别人。
而且古来今往，借刀杀人者无数。
她对付宋君舒一个已是绞尽脑汁，不想再与姜姨娘结仇。
姜姨娘落寞一笑，往昔不谙世事的明媚脸庞此时尽是凄楚，她还是没有走，而是厚着脸皮坐下来：“姐姐忙吧，我不打搅姐姐。”
她只是不想回去，屋里到处都是女儿的影子，她一回去就忍不住哭泣。
当然也有……想碰见侯爷的私心。
嫣然无奈的叹口气，她总不能拿扫帚赶姜姨娘出去，只好垂下眼眸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等姜姨娘自己离开。
这期间，丹青只给姜姨娘上了一盏茶。
嫣然做了好几种果汁，做完之后洗净手，没有邀请姜姨娘品尝，只让小丫鬟把桌上的物件都收拾干净，她回内室换了件半旧衣裳，拿锄头去花田松土去了。
丹青没有跟着去，留在了屋里看着姜姨娘，且很有规矩道：“姨娘有事尽可吩咐奴婢。”
姜姨娘耳尖微红，还是强撑着笑了笑：“多谢。”
她在小院坐了一个时辰，到了晚饭时辰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就走到院里像修剪花枝的嫣然告辞。
“我一身泥点，就不送了。”嫣然客气道。
“搅扰了。”姜姨娘行了半礼，带着小丫鬟往外走。
到院门口，正碰见阔步而来的周伯渊。
姜姨娘连忙迎上去，脸颊上多了几分光彩：“侯爷。”
周伯渊眼眸里没有波动，颔首应了一声，就从姜姨娘身旁穿过进了小院。
姜姨娘眼眸微红，从敞开的院门看到周伯渊直直走到嫣然身旁，面色也多了几分柔和，一点不嫌弃的握住那双沾了些泥土的素手。
她低下头去，拎起裙摆快步离去。
院门被关上，小院里绣球与栀子花齐齐绽放，空气里都带着雅致清幽的花香。
周伯渊握着嫣然的手，拉着她回屋：“你身子弱，到了时辰就要吃饭，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嫣然看了眼天色，才意识到该到点灯的时辰了，就低低应了一声，随周伯渊回屋。
初秋的夜晚亦是酷热难熬，晚上休息时，嫣然靠着角落离火炉子周伯渊远远的，周伯渊跟着凑上去，箍住嫣然抗拒的身子问她：“你这个月月事是不是没来？”
嫣然愣了下，算是明白这个月周伯渊清心寡欲的缘由。
原来他还存着这个心思！
她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伸腿往后踹了一脚：“离我远点，热死了。”
“行，爷离你远点。”周伯渊无可奈何，身子往后挪了挪，大手却伸到嫣然肚子上轻轻抚了抚。
转瞬想起什么又低低笑道：“现在嫌爷热，冬天是谁使劲往爷怀里缩？”
嫣然转过身狠狠瞪他，她冬天手脚冰凉喜欢抱着汤婆子睡觉，偏周伯渊每次过来都把汤婆子扔出帐子，故意让她睡着后循着热源到他怀里去……
现在还来打趣她，实在可恶！
周伯渊笑不可遏，捏了下嫣然的鼻头：“好了，不生气了，爷喜欢你缩到爷怀里睡，爷说笑而已，乖不生气了。”
嫣然不想让周伯渊如意，一巴掌打落他的手，拿个枕头横在两人中间：“以后都放这，谁越界谁是狗。”
周伯渊：……
他再次被气的额头青筋狂跳，孟氏总能破坏所有温柔缱绻的气氛，并且执拗异常，她这样说以后就会这样做。
他要敢越界……
周伯渊扶额叹气，伸手把枕头扔出去，把嫣然搂在怀里低三下四的哄：“爷错了还不行吗，好好的横枕头做什么？”
嫣然理都不理他。
周伯渊自讨没趣，这么久他竟也习惯了半分不生气，拿掌心轻轻碰了下嫣然平坦的肚子，柔声道：“天色已晚，不生气了，睡吧。”
次日嫣然醒来时，周伯渊还在她身旁躺着，她微微一动，他便醒了，伸手将要起身的嫣然揽在怀里：“一会儿爷让福禄请郎中过来。”
“哦。”嫣然不置可否，推开周伯渊坐起身穿衣裳。
盥洗后用过早饭，周伯渊留在小院等郎中过来。
孟氏月事不准，但这个月已是月底。
他心底是有几分期盼的。
嫣然不管他，自顾自拿了本诗词字帖临摹。
她给自己找很多事做，希望生活充实起来，心也能变得充实。
只写了两页，郎中就到了。
嫣然坐下伸出手腕让郎中把脉。
郎中探向她的脉搏，片刻后站起身，恭声道：“脉势滞涩不畅，一息不足四至，来去迟缓松懈，看来经这一夏小娘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以后还是要好好休养，切忌忧思忧虑。”
嫣然神情不变，客气的道了声谢。
周伯渊面色沉沉：“没有其他？”
郎中揣度着他怀里的意思，想了想道：“其实除了夏季，冬天也是养身的季节……”
“我且问你。”周伯渊不耐烦的打断郎中的话：“她月事久久不来，难道不是有了身孕？”
“禀侯爷，小娘是体内寒湿淤积导致月事不调，需要用药慢慢调理才好。”郎中道。
周伯渊微眯双眼，将手里的珠串忽的掷在桌子上，发出砰一声响。
嫣然一脸平静，昨天周伯渊问她时，她感到腰间酸酸的，就知道月事快来了，只是懒得告诉周伯渊罢了。
看他生气，她还挺开心的。
郎中顶着压力接着道：“小娘久病孱弱，身子底子已有枯竭之相，本就难以孕育，而且十月怀胎一朝生产极损耗女子元气，按小娘现在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短短两句话，直接断了周伯渊的希冀。
他眼底黑气翻滚，薄唇紧抿，让整个屋子都变得压抑。
嫣然看郎中的腰越弯越低，连忙道：“丹青，带郎中下去开方子。”
丹青请郎中去厢房，福禄等人也退出去，屋里只剩下嫣然与周伯渊。
嫣然站起来，走到书桌前继续临摹字帖。
周伯渊凝视着她，忽的站起身大步离开。
夜晚周伯渊又来了，后面也是如常过来。
直到天气变凉小院众人换上夹衣那晚，周伯渊松开浑身汗湿的嫣然，没有直接抱她去沐浴，而是把她拥着怀里亲着她的发丝，哑声道：“爷把菱姐儿抱给你养可好？”
嫣然猛地清醒过来，惊讶的望向周伯渊。
他望着她，神色认真。
嫣然皱起眉头，她不愿和这府里任何一个人有牵扯，更不会夺别人的孩子来养，就直言拒绝：“我不养别人的孩子。”
“菱姐儿是爷的骨血，怎么算是别人的孩子？”周伯渊低声道。
嫣然扭过脸，敛下眼眸道：“不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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