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丹青，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人生总是自己做决定的好。”

丹青怔了怔，慢慢敛下眼眸细想。

“拿定主意就来告诉我。”嫣然说罢，又叮嘱几句让丹青好好歇息，就站起身离开了。

回到正屋，见锦瑟不在，嫣然走到凉榻前坐下，随口问了一句。

知情的小丫鬟道：“锦瑟姐姐去厨房了，说是中午见姨娘用的少，她去看看有什么可口的点心，拿一些过来给姨娘用。”

嫣然点头，拿起快做好的寝衣，将绣了蔷薇花的袖子缝上去。

等锦瑟提着食盒回来，为着她大热天专门跑一趟的心意，嫣然用了几块软糯的豌豆糕。

却没想到被这几块点心占了肚子，她一直到晚饭时间都不饿，肚子还有些发撑，便让小丫头晚些再去提饭。

到戌时一刻，夜风袭来，被晒得滚烫的地面终于恢复了一丝清凉，屋里的温度也降下来，嫣然坐在窗口，感受到轻风拂面，不由抬眸望向天上一轮明月。

几百年前与几百年后，这世间应该还是同一个月亮吧。

两次发烧昏迷都没有回去，嫣然好似身在迷雾中，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可她不想就此放弃。

总有办法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锦瑟循着嫣然的视线也看了会儿月亮，等嫣然垂眸，她忙劝道：“姨娘，再晚些厨房就熄灶火了，您也该用晚饭了，饭后还要喝药呢。”

“着人去吧。”嫣然道。

等摆了饭，她简单用了些，就叫人备水沐浴。

锦瑟端着药过来：“姨娘，先喝药吧，要不就寝时还得漱口。”

嫣然深呼一口气，接过锦瑟递来的药捏着鼻子灌下去，口中还是弥漫起苦涩，她将空碗递给锦瑟，微微蹙眉：“晚上的药怎么怪怪的？”

至于那里怪，她也说不出来。

锦瑟端着碗细细嗅闻残留的药汁，之后摇了摇头：“奴婢闻不出来区别，感觉和上午的药一个味。”

“不如奴婢让人留着药渣，明日请郎中过来看看？”

不到郎中过来诊脉的日子，再请郎中就要经过正院的手，嫣然现在想起正院就头疼，便道：“算了吧，许是我感觉错了。”

她走到屏风后面，脱去衣裳跨入浴桶中，静静泡了一会儿便出来，擦干身体穿上寝衣，嫣然坐在床上看了会儿书便睡下了。

明月高悬，夜深人静，只有知了唧唧的叫唤。

已经睡熟的嫣然忽然呜咽了一声，她在睡梦中蜷起身子，又在一阵阵疼痛中醒来。

她看不到自己已是满头冷汗，只蹙着眉头去摸疼痛的肚子，感觉到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她猜测应该是月事来了，就低声唤值夜的锦瑟：“锦瑟，拿月事带来。”

锦瑟胡乱穿上衣裳，点起蜡烛找到月事带拿过来，撩起帐子往里一看，就见嫣然脸色苍白，她急声道：“我去给姨娘沏一盏红糖水来。”

嫣然不想折腾人，但她实在疼的厉害，就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锦瑟着急忙慌沏了一盏红糖水，小跑着端过来喂嫣然喝下。

嫣然喝了红糖水，强撑着起身子换上新寝裤，见锦瑟收拾好了新褥子，她连忙道：“快回去歇着吧。”

锦瑟抿了下唇角：“我陪着姨娘吧。”

“便是你陪着我，该疼还是疼。”嫣然白着脸笑了笑，拉起被子躺下，挥挥手：“去睡吧，我缓一缓就好了。”

锦瑟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内室，帐子里的嫣然再挤不出半丝笑容，她蜷着身子咬紧嘴唇去忍受这股绞痛。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

自从落入湖中，她每回来月事都痛，但从来没有这样痛过。

若说之前是小腹下坠的酸痛感，现在却是连绵不断的绞痛，好像肚子里有一块血肉被人攥在手里，左右拧紧，再一点点往下扯，扯到肚中血肉模糊，搅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痛。

“啊！”她实在受不住这疼痛，双手捂着肚子不停地翻滚。

“姨娘，姨娘，您怎么了？”锦瑟端着灯盏跑过来。

嫣然满头大汗，嘴唇都白了：“去正院叩门，请郎中……”

“可是，可是院门已经落锁了。”锦瑟很为难，想到什么连忙道：“不如奴婢去拿郎中开的止痛的药丸，姨娘先服下……”这半年因着月事疼痛，嫣然请郎中配过止疼的药。

嫣然痛的说不出话来，双眼望着锦瑟焦急的神情，竟突的变成了重影，她张了张嘴，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紧接着连锦瑟说什么也听不到了。

嗡嗡嗡……

脑子里，耳朵里只剩下单一的嗡嗡声。

肚子里还在痛，似是一大块血肉被扯下来，混着鲜血流出来，痛的她全身开始发麻。

她到底怎么了？

她还没有理清楚，意识就被疼痛剥夺，下一刻连疼痛都没有了。

嫣然手指微蜷，双眸无力的阖上。

世界彻底变成一片漆黑。

她好像来到一片虚无中，在无尽的黑暗里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在她被黑暗吞噬前，突然听见有人唤她。

“嫣然，嫣然？”

是熟悉的声音。

是他的声音！！！

嫣然猛地睁开眼睛，抬眸看向唤她的人，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就伸出手重重砸向他的胸膛，像抱住全世界一样紧紧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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