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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语从前也是不喜欢顾盛东的，但起码还能维持表面的和睦。

现在我没了，她连看他一眼都像是看到了脏东西，一个眼神都欠奉。

其实说到底，这世上我牵挂的人也只有妹妹了。

她好不容易身体好些了，大学也要毕业了。

我却没了。往后谁来供她吃药上学，谁又能给她过生日，陪她去医院诊治呢。

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啊。

妹妹朝王叔要我留下来的工具。

叶语哽咽着说我姐爱漂亮，这样下去她是没办法见人的。

王叔叹了口气，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眼角噙着泪，扬起刚到手的工具。

「先完成学业，然后接我爸我姐的班儿。」

「不知道王叔肯不肯赏我口饭吃？」

王叔有些犹豫。

「你要缺钱，叔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你姐不愿意你干这行。」

「再好好想想。想好了你要来，叔肯定欢迎。」

我确实是不愿意让叶语干这行。

我遭受的冷眼，不想让妹妹再经受一遍。

何况她的病，能活到今天。也是精心呵护的结果。

叶语低下头，泪水又掉下来。

「可我姐死了，她再也管不了我了。」

我也难受起来。

恨凶手残忍无情，恨顾盛东将我赶下车，也恨我自己赌气不肯说一句软话。

叶语的手法很好，比我的还要好几分。

我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我爸没了以后，没一年她就被查出来得了渐冻症。

我便再也不许她碰这些东西了。

补尸是个细致的活，错一分一厘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她自开始，就没停下休息过。

工作间夜间温度更低，顾盛东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叶语的身上。

叶语看都不看甩在地上。

「你姐姐看着呢，别让她走得不安心。」

她身体僵了下，没再拒绝那件外套。

「我妈走了以后，我爸天天喝酒，根本不管我们。」

「我姐那时候自己还是高中生，又要学习又要顾我。」

「常常睡不好觉，吃不好饭，最后也只上个二本。」

「我想着我长大后，一定要加倍对她好。」

「可我爸走了，我也得了这病。拖累她一直为我操心，为我辛苦。」

她的声音轻微颤抖着，手也有些不稳。

于是停下来努力压抑着，片刻平静下来才继续。

「后来，她遇到了你。你对她很好，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可是为什么你要为了那个女人这么对她？害没了她的孩子还不够，还要害她的命。」

「你不想要她了，就把姐姐还给我呀。」

「现在你和那个女人终于满意了吧，再没人横在你们中间了。」

顾盛东声音发紧，哑着嗓子急急辩解。

「我没有，我没有不想要她。从始至终都没有。」

叶语露出讥诮的表情，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大概跟我一样，觉得对这样的男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顾盛东希望叶语可以出国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出国留学的费用，治疗的费用他都会一力承担。

语气之诚恳，甚至可以说是卑微。

我妹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我姐已经没了，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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