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六中全墨海第一穷酸，好不容易出一个名人校友，当然逮住可劲薅了，一中反正不差钱，不过我也挺想看看大明星的，你们说她会来吗？”

“肯定啊，一碗水得端平啊，早晚的事。”

“不见得吧，之前林初雨在微博和抖音都和六中官方账号互动过，但是从来没跟一中有互动。”

“怎么这样啊？一中怎么她了……”

何旭经过的时候，吐槽的学生明显压低了音量，默默背过身，转移话题。

何旭脚步没停，面无表情地往教室走，教室里有人低着头出来，差点迎面撞在一起。

沈心怡背着书包，顿在原地，抬头见是他，绕开半个身子给他让行。

何旭情绪不佳，但看见是她，破天荒同她搭话，“不上晚自习？”

沈心怡双手收紧在书包肩带上，点点头，“我身体不舒服，跟老师请过假了。”

宽大的校服衬得女孩薄如纸片，何旭个子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低头看她，只觉得她瘦得快没了。

他眉头微蹙，“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

女孩声音轻飘飘的，何旭没来由地紧张，脱口而出，“我给你打辆车？”

“不用了！”女孩连忙摆手，“我自己回去就好……”

“沈心怡！东西收好没？”

气喘吁吁的男孩出现在楼梯拐角，手里捧着两个头盔，朝这里喊了一句，“走不走啊？”

“这就来！”女孩从门里绕出来，不敢回头，快步小跑往楼梯口去。

何旭站在门口，和楼梯拐角的赵凌对视一眼。

然后沉默着迈进教室。

全国高考结束后，送走毕业生，即将迎接挑战的准高三们自然成为了压力继承者。

墨海一中专门召开了高二年级组会议，调整晚自习时间，延长到9点。

何旭下了晚自习步行回家。

到巷口跟胖子分开，进筒子楼，还没上到三层，就听见门里摔盘子砸碗的动静不小。

他习以为常，自顾自掏钥匙，听到门内的争执声从餐厅移动到客厅。

“谁让你动我手机的！”

“姓何的！你嫖娼还有理了？！我今天要是不查你手机，还不知道你一个月消费得起这个数！你说！你哪里来的钱？！”

何旭掏钥匙的动作顿住，安静地撤回手，转身下楼。

日益腐烂的父亲，歇斯底里的母亲，逃离家庭的姐姐们，他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可是当他真切地听到二人的争执内容时，还是想退却，想回避。

嫌恶。

这是一种打心底里生出的嫌恶。

他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个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他能做的只有捂紧耳朵，加快脚步，有朝一日，也能像两个姐姐那样潇洒抽身才好。

何继中大力将门打开，又重重甩上，喘着粗气下楼，将女人的尖叫彻底隔绝在身后。

何旭没想到父亲会下楼，在墙角按灭了烟头，黑暗里，父子静默对视。

何继中缓缓伸手，“给我一根。”

何旭手指发紧，僵硬地掏了掏口袋，把烟和打火机递过去。

男人在暗夜里点烟，干瘦的脸被火光照亮两秒，何旭看到他眼角的褶皱松弛的皮肤。

“我跟你妈吵架，你听见了？”何继中猛吸一口烟后，盯着他看。

何旭不说话，安静同父亲对视。

男人感到无形的压迫感，这是儿子带给他的，第一次让他觉得难堪，“你别听你妈乱说，她疯了，脑子不清醒，整天疑神疑鬼的……”

“何况男人嘛，免不了工作应酬，朋友交际，偶尔去按个摩泡个汤，没你妈说的那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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