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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林昭宜本以为经此一夜，裴家父子早已离开。

可营帐前的唏嘘与吵嚷让她掀帐而出，映入眼帘的便是裴家父子冻得全身发紫的模样。

他们，跪了一夜！

见她出来，裴怀景撑着僵硬的身体挪到林昭宜面前。

他抬头委屈地看着林昭宜，“呦呦，打也打了，跪也跪了，你气可消？”

“沈皎月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再没有人横在我们一家人面前，你原谅我，可好？”

裴怀景一声又一声地认错。

他如同八年前一样，许下予她情深不寿的承诺，眼中期冀着林呦呦能同他回家。

见林昭宜不语，裴怀景垂头苦笑，将匕首递到林昭宜手中。

“倘若如此你可解恨，杀了我吧，呦呦。”

裴怀景无怨无悔地闭上眼。

林昭宜气得发抖，“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话音刚落，林昭宜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裴怀景的胸膛。

裴怀景痛呼一声，却是用尽力气握紧林昭宜鲜血淋漓的双手。

明明是痛，可裴怀景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他勾起唇角笑着：“呦呦，你生气了。”

“既然生气，就代表你不是对我无动于衷对不对？”

林昭宜加重手中力道，而后冷脸抽出匕首，扔到一旁。

“裴大人，你想多了。”

裴怀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眼中含着泪，开始着急忙慌地解释：

“呦呦，我真的不是故意放纵沈皎月那贱人欺辱你的。”

“我有苦衷，我真的有苦衷的。”

“沈皎月是公主，我只是个罪臣，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保护你，没成想弄巧成拙。”

“弘儿也是做做样子给那贱人看。”

“我们都是爱你的呦呦......”

“我知道我们做错了事，但求你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我们父子真的离不开你啊呦呦。”

......

林昭宜淡淡听着，无论裴怀景怎么解释她都不在意了。

那桩桩件件早已说明裴怀景不过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他舍不得沈皎月的大胆、明艳和权势，也不愿放她自由。

裴怀景的伤口愈来愈痛，他声音哽咽，可张了张口却也说不出什么。

他心里明白，自己是仗着呦呦对他的爱有恃无恐，糟践她的心意，纵容沈皎月欺辱她身心。

可他现在后悔了啊！

裴怀景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是要死了吗？

他用力拽住林昭宜的衣角，如同当年一般可怜巴巴地仰头求她：

“呦呦......”

然话未毕，他便昏死过去。

当朝首辅死在边疆，林昭宜无法和朝廷交代，便吩咐军医为他们父子医治。

谁料此举反倒给了裴家父子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他们在军营旁安营扎寨，有事没事就往营帐跑。

“阿昭，你看我给你温了你爱喝的麦竹酒！”

裴怀景一瘸一拐地走进营帐，自上次跪了一夜，他的腿落下了病根。

林昭宜当着裴怀景的面收下那麦竹酒，裴怀景心中一喜，这是不是代表阿昭原谅他了。

然下一瞬，林昭宜将那麦竹酒狠狠砸到地上。

“裴大人，阿昭这个名字不是谁人有资格喊的。”

碎瓷片溅到裴怀景的脸上，划出道道血痕。

裴怀景心颤了一颤，蹲下身子收拾碎片。

“没关系的呦呦，你不喝麦竹酒，还有梅子酒......总有你爱喝的......”

裴怀景沉默走了出去。

裴弘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他嗫嚅道：“母亲，这是孩儿学着给您做的养胃粥，您快尝尝。”

林昭宜照样摔到了地上。

迟来的后悔，她林昭宜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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