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商砚辞看向她：“不知道，为什么？”
裴喻宁伸手指向天空：“今天太阳很好，我们晒太阳，妈妈也要晒太阳，我陪着你，向日葵陪着妈妈。”
商砚辞把她抱进怀里，低声道：“宁宁，谢谢你陪我过来。”
裴喻宁靠在他肩上，眼底有些微泪意，语气却是欢快清甜的：“辞辞，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去哪里。”
裴喻宁感觉自己后背落了几滴水珠，一开始以为是下雨了，直到感受到水珠的温度，原来是商砚辞的眼泪，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商砚辞的声音轻微哽咽，带着几不可查的脆弱：“她本可以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的，如果不是我……”
裴喻宁从他怀里退出来，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接着说下去。
她看见商砚辞微红的眼眶，脸上的泪痕，她拿出包包里的纸巾，轻轻地给他擦眼泪，声音很温柔地疏解他：“辞辞，妈妈不会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一直都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陪伴你，你是她生命的具象延续，所以外公外婆有了你承欢膝下，你有了疼爱你的双亲，他们爱你，你爱他们。”
裴喻宁轻轻哄拍着他，像以往他哄自己那样，轻言软语：“人生在世，有人亲缘深，有人亲缘浅。你我和母亲的亲缘都浅，或许是上天的弥补，把我们送到彼此的身边，借以补齐缺口，这样一来，以后就都是圆圆满满的。”
商砚辞缱绻不已地亲吻她的额头，温声道：“嗯，以后都是圆圆满满。”
见他情绪渐缓平稳了，裴喻宁有意调侃他，让他笑一笑，于是她抬手刮了几下自己的侧脸，语气娇嗲：“哭鼻子的辞辞，羞羞脸。”
商砚辞牵起她的手，温声应下：“嗯，羞羞脸。”
裴喻宁轻笑一声。
商砚辞看着墓碑上的褚黛荌，低声道：“妈，下次再带宁宁来见您。”
裴喻宁挥挥手，笑道：“妈妈，再见。”
浅蓝的天空一望无际，蓬松的白云四处飘落，骄阳散开层层光晕，盛夏的风吹过耳边。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出墓地。
–
一整天，家里的气氛都稍显黯淡，所有人都在维持表面的情绪，却并不自然。
商砚辞去了书房，或许只有静下心来处理工作，他才能不去想今天的特殊。
裴喻宁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思绪繁多混乱，最终她的视线停落在床头柜上，商砚辞的手机正在充电。
她起身走过去，拿起手机，指纹解锁后点进去查看微信，没找到，于是她接着点开短信，最终看见姜悯知的家庭住址。
–
商砚辞看了眼腕表上时间，关掉电脑，起身离开书房。
推门走进卧室，裴喻宁趴在沙发边的桌面上睡觉，卧室开着空调，她就穿了件短裙，很容易着凉。
商砚辞眉心微皱，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毛毯，正准备给裴喻宁盖上，弯腰低头时，不经意看见她手边的信件和钢笔。
看到几个关键词，他移开视线，把毛毯放回沙发上，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房门，快步下楼，像是不曾进来过。
这会儿临近晚上的用餐时间，菲佣正把晚餐的菜式一道道地端向餐厅。
外婆看见商砚辞下来，问道：“小辞，宁宁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
商砚辞：“我以为她在楼下，外婆，您去帮我叫她，万一宁宁这会儿在睡觉，被我吵醒了，可是有得哄，您的话，另当别论。”
外婆轻笑一声：“好，我去叫宁宁。”
商砚辞“嗯”了声。
外婆走到卧室门前，抬手轻叩房门：“宁宁，吃晚餐了。”
趴着睡不安稳，裴喻宁被外婆的说话声吵醒，揉揉胳膊，她看了眼写了一半的信件，一边将其对折放起来，一边对门外应声道：“知道了，外婆。”
裴喻宁起身，打开卧室房门：“外婆，阿砚还在书房，我去叫他。”
外婆牵着她往楼下走：“小辞下去了，他以为你在楼下，就没叫你。”
裴喻宁轻轻“嗯”了声，还好商砚辞没进卧室。
–
翌日下午。
商砚辞去了希诺尔集团。
裴喻宁把写完的信件放进嵌珠鹤纹首饰盒里，其余的嫁妆可以说是添妆，但这对白玉镯对姜悯知的意义不同，她不能要。
因为对法国的路线不熟，她让司机开车带她去姜悯知家。
摁响门铃后，一个陌生男人打开门，神情惊讶一瞬，接着对她温和轻笑：“请进。”
裴喻宁把手里的嵌珠鹤纹首饰盒递给他：“请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姜悯知，谢谢。”
说完，裴喻宁转身离开。
阳光明媚，夏风不燥。
裴喻宁脚步轻快地走过拐角，无事一身轻的感觉真好。
不经意抬眸，裴喻宁看见本应该在希诺尔集团处理工作的商砚辞，此刻站在她来时坐着的车边。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傍晚，原来商砚辞下楼前进过卧室，之所以没叫醒她，应该是不小心看到了她写给姜悯知的信件。
商砚辞朝她看了过来，眉梢含笑，伸出戴着婚戒的左手，骄阳的温暖光影落在他指间，他温声道：“宝宝，我们回家。”
裴喻宁向商砚辞走近，牵上他的手，把骄阳握进指间，抬眸看着他，笑道：“阿砚，我从那个幼时的噩梦里走出来了，因为梦的出口有你等我。”
商砚辞把她抱进怀里，温声缱绻：“宝宝，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是勇敢的乖孩子，幼时的你也是。”
–
姜悯知打开嵌珠鹤纹首饰盒，拿出里面的信件展开——
“姜女士，我几经思量，决定写下这封信件。
我们之间，养恩不在，生恩难断。
我和哥哥是您苦难上开出的花，注定不会结出甜美的果实。
感谢您的孕育，我有了爱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叔叔婶婶，两个哥哥，还有我现在的爱人商砚辞。
当年的事情我已全部得知，事到如今，无关所谓的原谅，或者不原谅，只希望您身体健康。
哥哥说过，人的眼睛之所以长在前面，是造物主在告诉人们，万事要向前看，向后看只会困住自己，毫无意义。
在我先生的陪伴下，我开始明白“眼睛”的真正含义。
有人母女亲缘深，自然就有人母女亲缘浅，这并可惜，看淡释怀就好。
我已经和过去说再见了，希望您也可以。
祝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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