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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晚上，除夕夜。

医院只有部分医生和护士值班。

刚刚接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大家趁着这空隙时间在值班室里煮饺子，吃简易的年夜饭。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陌生男人疯了一般冲了进来。

男人戴着一副乌金丝眼镜，身材高大，面色白皙，五官俊朗，周正的中山服口袋上还别着一支派克钢笔。

那文质彬彬的样子，一看就是文化人。

但此刻的他，猩红着眼睛张牙舞爪，哪里还有半分文化人的体面。

带着一股凌冽的寒风，他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冲到主治医生面前，嘶哑着声音。

“说，这是不是你做的手术，是你杀死了我孩子。”

大家都以为这是从精神病院冲出来的患者，纷纷叫保安。

沈庚南被保安押着，还在那咆哮。

“你这个刽子手，还我儿子。”

主治医生拿着那张单子仔细看了看，这台手术她记得，是一个长得英姿飒爽的女公安。

她让保安放开了沈庚南，皱了下眉头。

“同志，这手术确实是我做的，但也是征得患者的同意并签字，怎么就成了刽子手了。”

“你是患者什么人？”

沈庚南眼眶一红，声音里已带上了明显的哽咽。

“我是她丈夫。”

“你们怎么可以，没我的签字，便私自杀死我的孩子。”

主治医生站了起来，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不可能，她说，她的丈夫牺牲了。”

沈庚南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有多绝望。

这时，一个护士从外边走了进来，接连看了沈庚南好几眼。

“主任，这男同志我好像见过。”

但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偏巧李薇薇来了，她一进屋就去拉沈庚南的手。

“庚南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护士恍然大悟。

“主任，他怎么可能是时雁的丈夫呢，我记得很清楚，他们才是一对儿，这同志每天给这姑娘送吃的，让大伙儿可羡慕了。”

好几个人都把他们俩认了出来。

“就是就是，我也记得，在咱们妇产科，因为痛经到住院几天的人，这还是头一个。”

“同志，你们俩，当真不是两口子？”

沈庚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主任，我求你了，能不能告诉我，时雁在哪？”

一旁的李薇薇有些慌张，使劲拉沈庚南走。

“庚南哥哥，雁姐姐肯定是出去忙工作了，我们回家去等她，好不好，别在这闹，大伙儿都过年呢。”

大家隐约察觉到三人之间到底是啥关系了，眼底里都有了鄙夷之色。

负责时雁病床的那个护士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走到李薇薇面前。

“同志，你和时雁应该认识吧？我记得有一天开门的时候，你就站在她病房外看了很久。”

“既然认识，当时你为什么不进来看看她呢？”

沈庚南不敢相信地看向了李薇薇。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单纯，心无城府，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需要自己的精心呵护。

谁能想到，竟藏着这样的心机。

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打在了李薇薇的脸上。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好像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那天在山脚下，你是不是也是故意摔的，其实，你的脚根本没事，是不是。”

李薇薇一下慌了，哇地哭出了声。

“庚南哥哥，你别生气，你别生气好不好，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喜欢你呀。”

周围的鄙夷声不绝于耳。

“真不要脸，抢别人的男人还理直气壮了。”

“可不是嘛，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贱。”

沈庚南说不出话来，无边的痛苦和愧疚把整个人都要撕碎了。

半天，只咬牙切齿说出了一句话。

“滚，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天晚上，沈庚南在黑暗中一遍遍喊着时雁的名字。

“媳妇，你在哪，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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