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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松又有些无名火，反问她:"为什么？"

他咬了一下嘴上干裂的死皮，知道她能问出这种问题，恐怕是还对萧渊有感情。

林栩绝不是一个绝情的人，更何况，萧渊是她爱了十几年的人。

她怎么可能会在临死前，不想再看一看他的眼睛？

可林栩却是一笑，似乎心头坦荡如同冬日的冰面。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把自己看成一颗马上要身归天地的尘土，那我觉得韩芝也没那么可恨，萧渊也没那么难舍了。"

她的语气轻快，心境澄澈，在大限之前如此视死如归。

可是韩松的心，却被她的话重重揉了几下，仿佛变成了一个软烂的面团。

他真想趴在林栩耳边骂她。

"你是撒手人寰了，我怎么办？"

"你有考虑过我一点儿吗？"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无情？连遗言里都不出现半句我的影子？"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他不该把感情宣泄给一个无能为力的人。

她解脱了，难道不是好事吗？他何必要把她拖回到红尘深渊？

"小林大夫，您快来看看，我爷爷他不行了。"里屋突然传来童声。

林栩拔步就往里跑，甚至来不及和韩松说一声。

韩松看着她奔跑出虚影来，就好像看见她灵魂已经出窍，要从此离开他的身边。

他是真不懂老天怎么想的，给他安排一段无疾而终又刻骨铭心的生死恋。

他也提步就往里跑，和林栩一块儿抢救那个濒死的老藏民。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不知道是林栩的身体适应了这里，还是她的善念感动了未知的力量。

她的癌症扩散，居然被神奇地抑制住了。

虽然她还是时常抿着嘴唇不出声，似乎在忍受极端地疼痛。

但是林栩笑的时候，总是眉眼弯弯，眼神亮的像雅鲁藏布江的河水。

她真的很爱这片看似冰冷的大地，这里也开始回馈她以理想的甘泉。

她是整个嘉黎县最好的医生，全县人民都爱戴她，排着队来找她看病。

那些昔日总是生病先找寺庙的藏民，如今也愿意走进医院，去看看在世的白衣天使。

林栩给她打好了饭，烤在火上等着她吃。

她加班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刚转头过来要塞两口饭，就接到了电话。

"喂？"

"栩栩，我明天正好要去那边慰问......"萧渊的声音带着颤抖的讨好，"带、带着款项去的。"

这句话，好像在间接地告诉林栩，她不准拒绝。

萧渊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怎么温柔一些，说软话还是那么强横。

但林栩噗嗤一笑，温声道:"好的领导，您来吧，只要是造福一方百姓，我们都热烈欢迎。"

不过她旁边的韩松就没那么欢迎了。

他闭着眼，一气之下，就把林栩的饭给烤糊了。

焦熏味儿都让接电话的林栩，指着饭盒龇牙咧嘴了。

但韩松这都没察觉，他满脑子都是:这个萧渊，为什么还不死心？

没关系，韩松有办法让他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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