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三日之后，达哈尔族传出消息，要对达哈尔公主苏和进行土葬。

得知消息的卓力格手一顿，黑墨在牛皮上画出重重一道。

“......知道了。”他低声说，挥挥手让下属退下了。

可他再也无法静下心来，他的脑海中都是那日阿古达木怀中没有一丝生气的苏和。

他倏地起身，走出王帐，翻身一跃便骑上骏马。

他双腿一用力，马儿便嘶吼着奔跑起来。

卓力格去的方向，是达哈尔。

终于到了达哈尔，两个人拦住他，他拉紧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两人，却不曾翻身下马。

“去告诉你们可汗，我是卓力格。”他说着，带着王族与生俱来的高傲。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没一会儿，阿古达木出现在卓力格的视线里，不过三日，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神色憔悴，胡子拉碴，眼下乌青。

卓力格下马，不禁皱眉。

阿古达木冷眼看着他：“赫捺王子来达哈尔，有何事？”

“让我见见苏和。”卓力格语气不容置否，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

“不可能。”阿古达木冷哼一声，“赫捺王子还是回去，别做无用之功了。”

说着，他转过身，像是要离开，却又没有抬步。

片刻，他开口：“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将阿姐送去赫捺，若是我再强大一些，就不用阿姐做出牺牲。”

“我怎么也没想到，阿姐的性命会早早结束。”

“阿姐在赫捺两年，人活着的时候，你冷眼相待，如今阿姐已死，你又在这里作戏给谁看？”

说完，他抬步便走。

卓力格心口一痛。

他叫住阿古达木，声音淡漠：“让我见一眼苏和，我可以不动达哈尔。”

阿古达木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卓力格。

当初将苏和作为贡品送到赫捺，才护住达哈尔两年，如今只是见苏和一面，就承诺不向达哈尔宣战？

一时，阿古达木竟看不懂卓力格。

“让我见苏和。”卓力格重复了一遍。

阿古达木是不愿的，毕竟苏和因为卓力格受到了多少不公平的对待，他是知道的。

他是苏和的弟弟，却也是达哈尔的可汗。

整族人的性命，都要靠他守护。

两个男人相对而视，沉默蔓延许久。

半晌，阿古达木终于开口。

“好。”

卧棺中，白布包裹着她的尸体。

卓力格站在棺侧，缄默地看着。

没办法看到脸，但这瘦弱的身形倒与苏和并无两样。

“她的墓，选好地方了吗？”卓力格问。

阿古达木点头，神色晦暗不明：“阿姐的墓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是很好。”卓力格说着，一只手搭在棺上。

苏和，此生是我负你，若有来生，我定尽我全力补偿你。

“我见过她了，我会遵守诺言，不会对达哈尔宣战。”卓力格说完，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和，转身。

阿古达木看着他，眼底情绪复杂，没有言语。

卓力格就要离开，余光却瞥到帐后一个中原人模样的男子。

他站住脚，不禁看过去。

“中原人？”他问。

阿古达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自觉地咽了下喉咙，语气平淡地回道：“是我请来的大夫。”

卓力格不常见中原人，便多看了两眼，多问了一句：“医术好吗？”

“医术好，但也没能救回阿姐。”阿古达木移开目光。

提到苏和，卓力格终于收回视线：“走了。”

他一跃上马，毫无停留地离开。

身后，中原男子走出来，站到阿古达木的身边。

两个人看着卓力格离去的背影，中原男子问：“他就是赫捺的王子？”

阿古达木点点头：“谢大夫，他是草原最厉害的男人。”

谢知山却冷嘲一笑。

“我看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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