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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萧城渊与我在沁梅园门前分别。

他独自骑马去往上朝，我则乘坐马车返回王府。

马车穿行在幽深的巷陌间，路过慈恩寺时，忽悠空灵的钟声传入耳中。

我沉吟片刻，吩咐车夫先行回府，我独自走进这座古刹。

我在佛前虔诚跪拜良久，望着金身庄严的佛像，闭目在心中祈祷。

“阿婳。”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得令我心颤的声音。

我猛然起身，却因跪得太久，双腿发麻险些跌倒，一双手及时扶住了我。

来人一袭白衣，立在门廊投下的阴影中，眉目清隽，温和地看着我，轻声问：

“你还好吗？”

卫无争永远都是这样关心我、爱护我。

可我却只会拖累他，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想到地牢中的种种阴暗腐朽，那些血腥的记忆如同荆棘般缠绕着我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渐渐缩紧，直至将它扯碎。

我不能再让卫无争因我受苦，那样的炼狱，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我默默退后几步，转身背对着卫无争。

“我很好。”

嘴上这样说着，泪水却无声地滑落面颊。

“如此便好。”

卫无争轻声回道，再未多言。

我们就这样枯立在佛堂中，谁都没有再开口。

院中又飘起了雪，被风卷着飞入殿内。

卫无争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把青纸伞。

他垂首站在我身边，我仰起头，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眸子。

“卫无争，你会娶端华公主吗？”

“......”

夜里，我独自立于窗前观雪，寒风从半开的窗扉灌入，吹得我衣襟飘动，心口一阵寒凉。

门「吱呀」地被人推开，身后有人为了披上了一件鹤氅，抬手又将我面前两扇摇晃的窗户关了起来。

萧城渊握着我的手，将我带到内室，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我的手心，眉头紧紧锁着。

“你今日去了慈恩寺？”

我握着茶盏的指尖微微一颤，还是点了点头。

“可曾遇见什么人？”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抹清瘦孤寂的身影，我的心也随之抽痛了起来。

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逃不过萧城渊的眼睛，便实话实说道：

“临走时遇见了卫大人。”

萧城渊微眯着眼，定定地看着我：

“阿婳，你有没有恭贺卫大人与端华公主的婚事？”

窗外寒风呼啸。

我心口一痛，面色不觉微变。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强自镇定道：

“如今卫大人已是驸马，王爷还敢对他不利吗？”

萧城渊指尖轻敲桌案，轻笑一声：

“我不会动他，但若你再与他私下相见，本王不敢保证端华会如何对待心中另有所属的驸马。”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扣着桌子，唇边带着冷酷的笑意。

我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他：

“萧城渊，你好生卑鄙！”

萧城渊轻轻一笑，抬手紧紧地钳住我的胳膊，一把抱起我大步走向寝室。

我在他怀中挣扎，腰肢却反被他有力的手臂箍得更紧。

萧城渊将我扔在床榻上，我下意识想要退开，却被他用身体牢牢压住。

萧城渊抬起我的下巴，垂首吻上我的唇。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着，泪水不住地流下。

萧城渊温柔的唇碰到了我的泪水，身子顿了顿，抬手轻轻为我拭去泪水，将我揽入怀中，温柔地吻上我的颈项。

“阿婳，别躲开我。”

卫无争与端华公主大婚这日，十里红妆，京城沸腾。

迎亲的队伍从六王府前经过，锣鼓吹吹打打，一片喜庆。

我静静地跪在佛堂中，双手交叠在额前，向佛像深深叩首。

手下的蒲团冰凉刺骨，犹如我此刻的心。

突然，一阵寒风自殿外灌入，将佛前的红烛吹灭。

我起身重新点燃烛火，忽然瞥见佛像脚下有一只精致小巧的木匣。

我小心翼翼地拾起木匣，用素帕擦拭掉了上面的灰尘，才发现匣子底部刻着几个小字：

“阿妩亲启”

我在佛像前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打开了匣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白玉的长命锁，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四字。

看到这熟悉的玉锁，我的手再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木匣上，晕开点点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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