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祁同伟紧握着手机，眼角深深的皱纹倾诉着他心中的不安。
“老师，我也有同感，正泽兄弟明显不方便说话，会不会有人在他身边？”
“但愿如此吧，先别着急，咱们先等等，他说要向你汇报，就一定会回来！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相信他，我推测他身边的人就是秦红梅，不希望这个电话打乱他们之间的心理博弈”。
高育良语气沉稳，但是手已经不自觉的去摸那副行政眼镜。
这个举动逃不过祁同伟的眼睛。
“老师，难道说正泽兄弟还在跟秦红梅讨价还价？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搞定？这万一要是秦红梅反悔了，您到时候怎么向钟家交待？”
“向钟正国交待？”高育良指了一下一旁的饮水机，“同伟你先帮倒杯水……”
祁同伟照做，可是偏偏今天却怎么搞也出不来水。
“老师，这饮水机……”
等祁同伟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高育良已经坐到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也就是原本属于祁同伟的“主位”。
“同伟，这是滤芯的寿命到了，就放不出水来！”
“那我叫人换一下！”
“不用了，你坐！”
祁同伟自觉的坐在了“客座”上，也就是办公桌一侧的沙发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熟悉这里的一切的吗？”
“老师，您这是考我呢？你从省W书记到省长已经两年三个月了，之前这就是您的办公室，您在这里工作了五年，我在这里才两个月，您肯定比我熟悉”。
“呵呵”，高育良笑道：“同伟这就是今天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怎么向钟正国交待？咱们走过的路人家都走过，从下往上看远不如从上往下看来得清晰，我们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就在人家的掌控下，看似我们用沙瑞金的问题把钟正国引到局中，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套方案是不是早就在钟正国的掌控中了？”
祁同伟不语。
高育良接着说道：“我们可能以为钟正国通过控制沙瑞金来掌控汉东，但是这种掌控未必是他亲自掌控，换句话说，他之所以能来，是看到了我和沙瑞金的斗争！”
“老师，您的意思是他会通过平衡您和沙书记的关系，来实现对汉东的掌控？”
高育良点点头：“平衡这个词用得很好，他不想送走了一个沙瑞金又迎来了一个高瑞金，这就是某种刻在历史上的规则，比起某一个人，他更相信这种背后的规律，即便钟正国可能对我有些倾向性的支持，但也仅仅是支持，远到不了扶持的地步，所以看似我们才在赵案上占了优势……”
祁同伟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打断道：“老师，绝对不行，他这哪是平衡啊？分明是在让我们吃亏！我们在赵案上做了多少工作？
那份录音咱们费了多少劲才得到，正泽兄弟的光明区险些出了那么大的事，而之所以没有提及功劳还不是因为赵案的敏感性？再说了，汤翠竹事件中，真正作出牺牲的也是我们！还有那个李青松，易检和陈海经历的险情就这么被平衡掉了？”
“你看又急，同伟你先坐下，我不是悲观，而是在给你讲道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懂？甚至你自己也说过，英雄在权力面前是拗不过的，英雄是什么，是工具！
同样，哪一条哪一款又写着论功行赏呢？你那个缉毒英雄的称号，又给你带来了什么？当然了，你可以坚持你的英雄观，但这就是现实，就是规则，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
“老师您误会了，我不是争功，而是想说赵案上我们明显是占据优势的，就这么把优势被平衡掉，我不甘心啊！”
“那就收起来你的不甘心，跟我发发牢骚就行了，但出了这个门，我们还是一个团结的班子，懂了吗？”
“那正泽兄弟把钟正国引到局中，就是为了平衡和妥协？这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其实我也想过了，你不要责怪陈正泽，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钟下场后既能平定赵案，又能让平衡我和沙瑞金的关系，可保汉东大局的稳定，当然了，有些时候我们也不能过高估计自己，毕竟人家沙书记才是一把手嘛，我一个二把手能跟一把手平分秋分未尝不是一种胜利！”
“可是老师，如果您做了书记……”
高育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人家沙书记来都来了三年了，不利于团结的话千万不要说！”
祁同伟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爆出：“老师，您就是在妥协，你可以说服我，但是你说服不了自己，因为你从骨子里就看不上沙瑞金这样的小人！”
“同伟！”，高育良站起身来高喝了一声。
时间瞬间凝固在这一刻。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高育良早就看清楚沙瑞金的为人。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精致到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经营个人人设上。
尤其是在陈老在世的时候，又是常W会上的党课，又是大风厂的维稳，甚至手撕封条的时候也在打着维护工友权益的幌子。
无非就是在维护红军后代的人设。
再加上在成功金服表现出的推脱意图，早就说明了这个人的为人。
他的心思从来就没有在汉东百姓身上。
什么真理公道，远比不上他的乌纱帽！
看不上肯定是看不上的。
但自己不能太自私，将相和看似是妥协，其实还不是为了汉东苍生？
“同伟啊~”
高育良改变了口吻。
“老师年龄大了，上限也就至此，但是你还有机会，如果你哪天做了汉东一把手，你可以去实现你的抱负。但是今天和明天，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不对，老师！”祁同伟摆摆手：“这仅仅您预想的，我相信这不是正泽兄弟的计划，我了解他，正泽兄弟的字典里就没有妥协，他一定还有办法！”
祁同伟看了看手机，又向门的方向看了看。
此时他多么希望陈正泽能推门而入，告诉自己所有事情还有转机。
至少也要把沙瑞金要全程跟着钟正国的消息告诉他吧。
这可是已经发生的重要变量。
沙瑞金若是全程在场，很多事情就不能按照预定计划推进。
比如，如何爆料沙瑞金的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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