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带着肌肉记忆的秦红梅立即半蹲在赵立春面前，掏出打火机，用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把火焰靠近。

赵立春抽烟，秦红梅点火。

这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默契突然在此刻被打破。

只见赵立春叼着烟向后缩了一段距离。

这个距离不多，但足以让秦红梅再凑近一点火焰。

有了昨晚陈正泽的“训练”，秦红梅立刻想到了一个词——服从性测试。

为什么要测试？

难道说这位老狐狸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不应该啊~

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

秦红梅看着赵立春的眼睛，发现对方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手指。

“红梅，你这是昨晚抽了多少烟啊？指甲都黄了……”赵立春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问道。

这是关心吗？

显然不是。

抽烟抽的多，就说明聊天聊的多。

凭借女人的直觉，秦红梅知道这赵立春这个老色批一定是嫌自己跟陈正泽聊了太久。

不过话说回来。

刚才赵立春不寻常的举动，就是发现了自己的瑕疵——没有主动汇报。

信任？

不存在的！

看来什么都让陈正泽说对了。

烟和打火机的共生关系，这里面是区分上位者与下位者的。

秦红梅想了想说道：“老板，您说对了，我不该去见他，陈正泽这家伙很危险，很有野心，他早就有背刺沙瑞金的意思，不但要背刺沙瑞金，而且要挑拨汉大帮和沙家帮的关系，当然他也要把您……当政绩”。

秦红梅放低了声调，然后立刻说了一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谎话——

“所以老板，要不我们把陈正泽做掉，以绝后患！”

赵立春摆摆手，“做掉？这个时候有那么多人盯着咱们，还是小心一点，这小子只是后患，我们还是把当下的问题解决了吧！”

看来赵立春还没有察觉到这招欲擒故纵，这个“离谱”的建议分明就是在试探底线。

这句话一出，秦红梅好像心中一颗巨石落地一样。

奇怪，为什么自己要对老板用计？

而且还要保一个外人？

秦红梅隐藏着情绪，继续说道：“老板，陈正泽同意去查沙瑞金的黑料，但前提想要更多精确的信息，我拒绝了！”

赵立春点点头：“他这个级别还没有资格跟我们分享这些秘密，你做的对，但是我感觉这小子的野心好像能好好利用一番，你说呢？”

“但是他还想把您当政绩，他说沙家帮和汉大帮抢着要把您当政绩，这也是他们矛盾的源头！我觉得这已经超过了野心的范畴，甚至有点……有点狂妄自大了”。

秦红梅用“一半谎言一半真话”来验证陈正泽的判断。

眼前这座大厦真就这么容易倾倒吗？

这可是赵立春第二次面对“政绩”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他应该还会像之前一样严厉驳斥吧？

令秦红梅没想到的是，赵立春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

烟雾凌乱的从口鼻中呼出。

这是老板犹豫了？

秦红梅立即明白了还不到知晓答案的时候。

这个验证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还没得到答案，自己去“验证”对方的行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立场。

所以，抢答！

“老板，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会像盯着刘生一样盯着陈正泽，让他既能按照我们的意图行事，同时还要让他不能出格！现在案件的调查已经陷入停滞，谁是最后的胜利者，这小子一定能看明白，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我应该提醒他一下！”

情绪价值、立场、忠心包括后续的实施计划，全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

听到这些赵立春就像咽下了什么东西一般，脸色好转起来：“红梅啊，在战略上我们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还是那句话，切记，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对方摸清你的底细……”

再听这句话，秦红梅已经有了新的解读。

这仅仅是提醒吗？

还是说这更像是一种威胁？

善意还是恶意，自己现在完全可以验证。

陈正泽留下的监听装置探测器，就是干这个用的吧……

……

高育良家中。

陈、高、祁三人研究这份“阶段性”报告。

“同伟，这报告说了半天，想说明什么问题啊？咱们实质的推进太少了，除了吴春林的录音，我们几乎就没有任何突破，你看你这最后一点‘需要上级协调和解决的问题’就占了三分之一的篇幅，从体例上说，这份报告就不及格！”

高育良的严父口吻，是在真心为这份报告把关。

毕竟这可是要报到钟正国手中的报告，先要经过常委会研究，他不想看到祁同伟在常委会上出丑。

“可是老师，这确实就是我们实实在在的问题……”

“那你也不能写实！现在既然我们想要让钟正国出面调度，你得先给人家一个出面的理由，你提了半天困难，他能解决吗？你这么写，反而给了人家不出面的理由！我看这份报告还不成熟……”

高育良叹了一口气，“其实哪是报告不成熟，而是时机不成熟，单凭录音我们做不到一击致命！正泽，那个秦红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有突破吗？”

陈正泽想了想答道：“高省长，其实我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经过我的调查，这个秦红梅很可能是个双面间谍！”

赵立春养间谍？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不过……

祁同伟说道：“正泽兄弟，之前我跟沙书记聊过，虽然他的话不能全信，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要考虑，就是要在钟正国的管辖范围内处理，如果赵真的在跟间谍沆瀣一气，这件事就不归他管，反而更把包袱丢给了汉东方面”。

“同伟你说的对，但是正泽的发现还是很有价值的，这算是赵违反政治纪律的一条……”

“高省长、祁书记，我不是在利用秦红梅给赵立春加罪，而是利用了秦红梅的身份，别忘了，她可是双面间谍，没有什么是她不能背叛的，现在我敢肯定，只要钟正国出面，秦红梅就能主动告发赵立春……”

用形势来逼秦红梅……

可行！

可问题是，钟正国需要先出面，才能造就这个形势。

这不好办啊！

“两位领导，我有一个办法让钟家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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