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让我见一见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让我见一见他
林府后宅的檀香在红烛炙烤下扭曲升腾，宛如被困在琉璃盏中的怨魂。
林清月蜷缩在雕花梳妆台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裁衣银剪在妆奁边缘划出细密的刻痕。
“吱呀——吱呀——”的声响吵得林清月耳朵犯疼。
铜镜里，她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墨渍。
“凭什么……” 她突然发出一声低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苦涩与不甘，笑声在空荡荡的闺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站在顾立面前这么久，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自己的好？
还是说他顾立看不上林府，觉得林府没有皇家富贵？
林清月手中的银剪“啪嗒”一声斩断胭脂盒系带，丹蔻染就的指尖颤抖着，将胭脂膏狠狠抹在镜面上，艳丽的红痕如蜿蜒的血河。
窗外，寒鸦惊飞的声响打破了寂静，惊得她身体微微一颤，手中的银剪“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林尚书和任氏这些时日知道女儿状态不对，从她的婢女那听闻女儿在房间里弄出嘈杂的声响，两人放心不下，跌跌撞撞地冲进女儿闺房。
林尚书撞开雕花木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只见女儿踮脚将白绫套上房梁，那单薄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凄凉，宛如一只即将凋零的蝴蝶。
“月儿！”林尚书官靴在青砖上打滑，踉跄着冲上前，手指死死攥住白绫，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额头上青筋随着剧烈的喘 息突突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林清月却像疯了般拼命挣扎，镶珠护甲在父亲手腕上划出三道血痕，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青砖上绽开。
“女儿活不成了！顾立他……居然入宫了！那女儿怎么办？成笑话了吗！”林清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与嫉妒，每一个字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林尚书望着女儿涣散的瞳孔，他的心如同被千万根针扎着，喉结滚动着咽下满心的叹息，最终松开手任由白绫垂落。
“你要如何？”林尚书垂着头，已是精疲力尽。
林清月眼睛亮了亮，抿着唇才说道：“爹，求你，女儿只想见顾立一面，往后女儿都听你和母亲的！绝无怨言！”
林尚书沉默片刻，伸出手指，狠狠戳着女儿肩头，声音中既有愤怒又有担忧：“明日我递折子求见陛下，你扮作侍女随我入宫。但你给我记住——若敢胡来，林家满门将万劫不复！”
说罢，他转身离去，背影佝偻而沉重，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任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林清月一眼，好端端的女儿，怎么就恋爱脑呢！
……
次日，当宫门缓缓开启时，晨雾还未散尽，宛如一层轻纱笼罩着皇宫。
林清月裹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刻意佝偻着脊背，跟在父亲身后。她垂落的刘海下，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前方顾立居住的坤宁宫的方向。
鎏金匾额在阳光下闪耀，刺得她眼眶发烫。
郑秀正对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蹙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挺直脊背，可在看清来人是林尚书后，不禁微微蹙眉。
林尚书朝着她行礼时，郑秀的眼神落在了他身后那名刻意低头的“侍女”身上，那女子低垂着脑袋，隔得远模样也看不真切。
“林尚书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郑秀端起茶盏。
林尚书讪讪笑着，冲郑秀说道：“陛下，我们细说，我先让侍女去给顾先生送一些留在我府中的一些东西。”
随即他朝着林清月使了个眼色，才让她得以脱身。
郑秀将手中的笔搁在砚台上，坐正身子听着林尚书说话。
……
而另一边，林清月到了坤宁宫中。
顾立看着这许久不见的少女还感觉有些诧异，刚想开口就看到林清月阴沉的面色。
“林小姐，你还好吗？”他关切的询问道，林清月看得真切，顾立眼中除了对好友的关心，并无别的情谊。
林清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肩头发颤。
她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喉咙里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脸颊涨得通红。
待她抬起头时，两颊已泛起病态的潮 红，如同燃烧的火焰，眼中却满是倔强与不甘。
她猛地扯开身上的衣物，褪色的粗布滑落在地，露出内里精心绣着她素日里最爱月白色的襦裙。
“顾先生，这就是你想要的么？”林清月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质问与不甘，仿佛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茶盏重重磕在青玉案上，褐色的茶汤如惊涛骇浪般溅湿了奏折边角，在宣纸上晕染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
顾立望着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恍惚间想起初见时，她倒在河边，也是这幅倔强的模样。
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动半步，余光瞥见念念正蹲在角落玩木剑，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两人，顾立心中一紧，立刻朝守在门边的青莲使了个眼色。
青莲心领神会，莲步轻移到念念身边，声音温柔而亲切：“小公主，御花园的花该开了，咱们去摘些，回来给你的娘亲他们做香囊可好？”
念念攥着木剑不肯起身，圆溜溜的眼睛在大人间来回打量，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她还记得林清月，林家姐姐前些日子还为她绣手帕呢。
还不等她同林清月打招呼，青莲就跑过去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小姑娘才“啊”地捂住嘴，偷偷看了眼父亲，这才牵着青莲的手小跑出去，殿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殿门合拢的瞬间，林清月突然扑到书案前，腕间银镯撞出清脆声响。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顾立手腕，眼中满是疯狂与执着：“顾先生！回答我！当初拒绝我，是嫌林家官职不够高，配不上先生么？你可还记得，是谁让你在京城住下的？”
“我对你的心意……你当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吗？顾立！我让你一同进京，并非我心善要拉你一把！而是我对你有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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