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待脚步声远去，冬青才问道：“主子，您为何不继续追问？她分明是在说谎。”

“不值得费心，可有打听到小满死前有没有异常？”

冬青回应道：“问过同值夜更的几个宫女，都说小满平常没什么特别。”

“后来奴婢多问了几遍，有个宫女才说，小满确实偶尔会去茅厕很久。不过次数很少，她只当是闹肚子，见奴婢问得仔细才想起来。”

冬青轻声道：“那几次去得久的时候，估摸着是去放药了。她故意不规律地送，就是怕被人看出端倪。”

“可眼下人已死。”

叶锦意嗤笑道：“死人也会说话，这宫里就没有扫不净的痕……”

次日。

天刚蒙蒙亮，影霄便跪在了奉宸宫阶前。

“娘娘，殿下命属下先来禀报。”

他双手奉上一卷口供：“城南永和堂掌柜已招认。”

叶锦意展开口供时，影霄又补了句：“殿下说下朝后会亲自过来。”

“这人起初咬死不认，坚称近日无人购买红花。但属下查到，他前日突然还清了所有债务，还购置了一处宅院。”

“按大周律，凡市井商贾有不明巨额钱财，须报官查验。所以属下持东宫手令，以稽查贪腐案为由将他带回问话。”

叶锦意没有回应，只是将口供看了许久，随后问道：“他既收了封口费，又怎会轻易改口？”

影霄抱拳道：“属下一开始就与他说明白，只问一事，买红花之人是否就是给他银钱之人？他答了，刑便止。”

“属下用特制的铁锁扣住十指，每过半盏茶就紧一扣。到第三扣时，他左手小指的骨头已经响了。”

“第四扣刚上，他便哭喊着说了原委。”

叶锦意凝视着手中的口供，心中暗忖：小满既已被灭口，足见幕后之人手段狠绝。

既已将关键人证处理干净，却独留这掌柜也未免太过刻意。

她抬眼看向影霄：“只怕是有人故意留着这张嘴，就等着给我们指条错路。”

影霄沉默片刻，道：“属下也想过这个可能，只是眼下线索全断，这掌柜是唯一的活口。”

叶锦意将口供轻轻合上：“等殿下回来再议，你退下吧。”

“娘娘，属下需当面禀明殿下。”

“随你。”

庭院里，影霄刚在石阶上站定，就听见屋脊上传来咔嗒轻响。

抬头正看见呆瓜盘腿坐在飞檐阴影处，手里抛接着几颗核桃。

“听说你审了城南药铺的掌柜？问出什么了？”

影霄眼皮都不抬：“与你何干。”

“主子的安危就是我的职责。”

“你把人手指骨都夹断了？”呆瓜手腕一抖，核桃直射影霄面门。

影霄反手接住，指间用力，核桃应声而裂。

他甩了甩手上的碎屑：“管好你的核桃，少打听诏狱的事。”

檐上传来呆瓜懒洋洋的声音：“我们主子最厌院中有污渍，影大人不收拾干净？”

影霄抵住刀柄，刀鞘突然往地上一顿。

劲风卷起核桃碎末，齐齐震入三步外的石缝中。

“现在干净了。”他冷声道。

呆瓜在檐上笑得枝杈乱颤：“好俊的内力！改日主子院里的落叶，可都指望你了。”

一片碎壳突然从影霄袖中激射而出，直取呆瓜咽喉要害。

呆瓜手腕一翻，两指稳稳夹住袭来的碎壳，指间还转了个漂亮的剑花。

“就这？”他挑眉轻笑，指节一错，碎壳在他掌心化作粉末。

影霄正欲开口，远处宫道尽头传来净鞭三响，预示着下朝的信号。

清脆的鞭声在晨光中格外醒耳。

他神色一凛，当即转身大步朝奉宸宫门走去，再不多言半句。

呆瓜依旧倚在檐上未动，他将最后一点碎末弹向影霄离去的方向。

那些粉末还未飘出一丈，就被晨风吹散在宫墙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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