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待二人退下后，叶锦意忽觉身侧一暖，萧凛渊已靠了过来。

她抬手轻推他肩头：“殿下会不会觉着臣妾罚得太重了？”

萧凛渊顺势握住她手腕：“你行事向来公允，换作孤也会如此处置。”

他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细腻肌肤：“特意让你来断，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么？”叶锦意抽回手：“殿下不是对罗良媛上心吗。”

萧凛渊低笑出声：“依依这是在吃醋？”

叶锦意蓦地别过脸去，萧凛渊却不急不恼，起身绕到她偏开的那一侧，单膝蹲下与她平视。

他抬手笼住她搭在膝上的手：“孤上心的，是你。”

“罗良媛抱病孤不曾去过，若中毒还不闻不问，岂不惹人非议？”

“殿下分明——”

未尽的话语被他封缄在唇齿之间。

他含着她的嘴唇轻轻厮磨，直到感觉她身子没那么僵了，才贴着她额头问：“还生气呢？”

叶锦意眼波盈盈地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将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轻轻蜷了蜷。

殿外。

罗良媛虽气得身子发颤，却仍立在廊下，等常良娣先行。

常良娣故意停下与她并肩，压低声音讥讽道：“妹妹用了这么多手段，方才殿下可曾多看你一眼？”她说罢轻笑一声，甩袖而去。

罗良媛站在原地，白日里为了遮掩常良娣那一巴掌，她特意让紫烟涂了厚厚的脂粉。

方才在凝辉殿用帕子拭净后，左颊的掌印终于无所遁形。

那泛红的指痕因着她此刻的怒意，显得格外狰狞。

她死死攥紧帕子，盯着常良娣远去的背影，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日子一天比一天热，萧凛渊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忙。

转眼两月过去，叶锦意的肚子已高高隆起，如今已怀胎八月有余。

自那日常良娣与罗良媛受罚后，东宫倒是清净了不少。

只是这平静就像夏日里的一潭死水，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不知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因着临近生产，两位产婆也逐渐忙碌起来。

严嬷嬷天天带着小宫女们蒸煮白布，将接生要用的剪子、银针在药汤里煮了又煮；

李嬷嬷则日日盯着膳房，变着法子给叶锦意炖制利产的汤水，什么茯苓鸡汤、红枣桂圆羹，连装汤的瓷碗都要亲手试过温度才许端上去。

两位产婆一个管物，一个管食，把产房内外打理得滴水不漏。

偏殿里整日飘着草药香，一应物事齐整得连根绣花针该搁哪儿都有定数。

春莹这丫头比正主还紧张，天天追着她们问东问西。

“姑娘放一百个心。”严嬷嬷总是一边整理着接生用的细棉布，一边笑眯眯地解释，“太子妃胎位正着呢。”

李嬷嬷则会掏出个小布偶，手指在肚皮位置比划着：“小皇孙现在该是这个姿势，头朝下，到时候顺着劲儿就出来了。”

说着还要往春莹手里塞安神的药草包：“拿去给太子妃熏熏寝殿，最是定神。”

李嬷嬷这日正要去小厨房查看新炖上的当归鲫鱼汤。

她刚走到奉宸宫后厨的转角处，就见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小丫鬟在柴垛旁探头探脑。

见她过来，那小丫鬟突然“哎哟”一声打翻了手里的食盒。

“姑娘仔细些。”

李嬷嬷习惯性的去扶，却在碰到小丫鬟手时，感觉自己手心突然一凉，似乎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那小丫鬟匆匆拾起食盒，道了声谢就低头疾步走开了。

李嬷嬷将手里的东西匆匆塞进袖袋，面色如常地指点小厨房的膳食，一切与往日无异。

直到夜深人静回到自己住处，李嬷嬷才关上门，从袖袋深处掏出那两样东西。

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和一包用油纸裹着的药粉。

她捻开药粉，只一嗅便变了脸色。

这气味她再熟悉不过，是慢性的莪术粉，掺了少许藏红花。

若每日只用少许，起初脉象如常，不会让人发现。

待到生产时突然发作，那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而另一旁的纸条上赫然写着：你孙儿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底下还画着个简陋的拨浪鼓——正是她小孙子最爱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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