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虚荣心大涨，又存了压庶弟一头，顺便见识古籍的心思，便大手一挥，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既是同好，何必在此苦坐？”

“我等在楼上雅间，兄台若不嫌弃，可一同品茗论道！”

“这……在下才学浅薄，岂敢与诸位公子同席？”

“诶，不必过谦，来吧！”罗承不容分说，热情相邀。

影霄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顺利步入精心布置的雅间。

熏香袅袅，与他身上极淡的药香混合，在杯盏交错间悄然生效。

酒过三巡，众人都带了几分醉意。

影霄借着几分刻意营造的酒意，唏嘘道：“说来也是可怜，听闻有些世家公子，看着人模狗样，实则被些见不得人的隐疾所困，连正常婚娶都成问题。”

“偏偏家中长辈却只顾颜面，强行隐瞒，岂不是把好人家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罗承心中有鬼，闻言脸色已是一沉。

他身旁友人见状，立即笑着打圆场：“要我说，若是门第相当的人家，怎会察觉不到端倪？既然愿意结亲，想必是心甘情愿。”

“再说了，即便真有什么，这生不出子嗣的罪过，往新妇身上一推便是，历来不都是如此？”

“荒谬。”影霄猛地一拍桌子。

“若只是些花柳脏病伤了根基，尚可说是自作孽。若是自身有恙，无论先天后天，坦诚相告才是君子所为。”

“如此欺瞒女子，行此龌龊之事，与那阉人何异！”

花柳脏病，阉人……

这接连几个极具侮辱性的词汇，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罗承心上。

加之影霄的药物，罗承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一拍桌子，双目赤红地瞪着影霄，脱口嘶吼道：“放你娘的狗屁！”

“老子不过是前阵子染了些风流疮，早他娘治好了！岂是那些天阉的废物可比的！你休要在此污我清白！”

风流疮三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雅间内。

话一出口，罗承自己都愣住了，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本意是想否认更耻辱的天阉，却情急之下吐露了另一个同样要命的秘密——花柳病。

在座几人神色骤变，虽立刻强笑着打哈哈圆场。

但罗承亲口承认的风流疮，已如板上钉钉，将这隐秘的传闻彻底坐实。

雅间内方才还热烈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只剩下无尽的尴尬与各怀心思的沉默。

影霄刻意引导，在场的公子哥儿们也乐得添柴加火。

不过半日功夫，这事就裹着各色添油加醋的细节疯狂传开。

这日下午，永昌伯夫人正拿着对牌料理家务，几个管事媳妇屏息静气地立在底下回话。

忽见她的陪房周瑞家的快步进来，脸色惊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缓缓放下对牌，对管事媳妇们淡淡道：“都先下去。”

待众人退尽，永昌伯夫人这才转向她：“你再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

她战战兢兢地将小厮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

夫人听着，竟慢慢勾起一丝极冷的笑意：“好，好个罗承，还有他那个好爹罗量。”她轻声细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竟把我当成那等没见识的蠢妇，玩起这手瞒天过海的把戏。”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去，让那亲眼听见的小厮到书房外头跪着。再叫人立刻请老爷回来，就说家里有急事。”

她扶着丫鬟，不紧不慢地往书房走去，一路上甚至还对打扫庭院的婆子吩咐了一句花木修剪的事，只是那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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