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常良娣早已在自己宫中备好一切。桌上摆着新制的蜜桃酥和温热的香茗，殿内只留了两三个心腹伺候。
“娘娘来了？臣妾就知道您今晚定会过来。快尝尝这个，是臣妾特意让小厨房用新法子做的蜜桃酥，听闻您最爱这口。”
叶锦意坐下没有接话，而是直勾勾看向常良娣，直接切入正题：“做得很好，正合本宫心意。”
“本宫很庆幸，和你不是对手。”
常良娣抬眼望去，只见叶锦意端坐于灯下，神色还是一贯的温婉，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定了定神，常良娣才接话道：“臣妾愚见，虽拿不准殿下心里究竟如何作想，但他们二人的旧事，臣妾也有所耳闻。”
“无论她如今在殿下心中是否特别，那份旧情总归尚存几分。”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将这些情分一点点消磨殆尽，待到殿下见她一面便心生厌烦之时，届时随便寻个由头，便能将她打发了。”
她语带试探，又补上一句：“臣妾也很庆幸自己是顺着娘娘的心意行事。”
“此法虽好，只是见效未免慢了些。”
常良娣却不以为然：“娘娘，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枕边风要怎么吹，是该急还是该缓，不都看我们二人的心意么？”
叶锦意此刻才拈起一块蜜桃酥尝了，赞道：“这点心确实可口。”
常良娣却没接这个话头。她难得的别扭道：“臣妾想求娘娘一事。”
“臣妾想在殿下登基前，能有个孩子傍身。”
“登基之前？怀不怀得上尚且是未知之数，时机更是难料。”
常良娣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执拗道：“可总得有个机会试试，殿下不是宿在娘娘这里，便是在端本宫处理政务，臣妾连面都难见上一次。”
她这话说得委屈，却又带着几分不肯认输的倔强。
“好，本宫知道了。”
常良娣眼底掠过一丝期待，顺势问道：“那娘娘这病，打算何时痊愈？”
“再过些时日吧。”
“娘娘究竟如何瞒过太医的脉案？”常良娣实在按捺不住好奇。
“你再帮本宫做一件事，”叶锦意不答，反而提出新的条件，“做完便告诉你。”
常良娣张了张嘴，想反驳这接二连三的要求，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带着嗔怪的埋怨：“娘娘答应臣妾的事还未见影呢，这第二个条件倒是来得快。”
“谁让本宫是太子妃呢。”叶锦意浅笑回应，话里带着几分难得的调侃。她起身欲行，至珠帘前又驻足回眸。
“答应你的事，本宫既说了便不会食言，更不会从中作梗。”
常良娣看着她即将离去的背影，急忙追问：“哎！您还没说具体何时让殿下来呢！”
叶锦意却未再回头，只留给她一个迤逦而去的背影。
殿外，傍晚的风已带上了些许凉意，吹动着廊下将熄的宫灯。
叶锦意走在渐起的暮色中，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回想起前几日与常良娣达成的约定。
“想到法子了？”
“只不过还需要娘娘配合，臣妾发现她最近睡不好，只不过需要娘娘称病，这事得殿下亲自去关心才好。”
“本宫知道了。”
这种慢性毒药式的离间，一次两次，萧凛渊或许还会耐心安抚。
但次数多了，在他眼中，塔娜便不再是需要呵护的柔弱女子，而是一个精神紧张、疑神疑鬼，甚至有些癔症缠身的麻烦。
那份所谓的天真可爱终将荡然无存，只剩下不可理喻。
叶锦意当然知晓常良娣存着利用的心思，但她并不在意。
常良娣若真能得个一儿半女，这东宫里也能多几分生气。
至于地位——她与允和的地位，已经不需要靠打压旁人来稳固了。
晚风拂过廊下的海棠，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这一刻，她倒真盼着常良娣能如愿。
另一边，塔娜全然没料到萧凛渊会踏进她的宫门。
连日来的折磨已让她濒临崩溃，时而疑心萧凛渊彻底厌弃了自己，时而又恍惚看见阿满血淋淋地站在眼前。
此刻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径直扑进他怀中。
“阿渊，我以为你再不要我了，今日的事，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萧凛渊本就吃软不吃硬，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到了嘴边的责备又咽了回去，只温声说过来看看她，问她近日为何这般不安。
塔娜自然不敢提阿满的事，只哽咽道每晚都梦见罗良媛，梦见她流着血泪喊冤。
“我好怕。”她仰起脸，眼底满是惊惶。
萧凛渊轻拍她的背，安抚道：“她并非无辜。今夜有孤在，不必害怕。”
待二人沐浴更衣后躺下，萧凛渊很快入睡，塔娜却在他身侧辗转难眠。
深夜，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
萧凛渊惊醒，强压着困意温言安抚，塔娜却仍沉浸在梦魇中，语无伦次地说着痴话。
一个惊魂未定，一个睡意正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鸡同鸭讲地折腾到天光微亮方才消停。
萧凛渊刚重新阖眼，就被德寿轻声唤醒该准备上朝了。
如此一连数日，对塔娜而言是寻常，对萧凛渊却是实打实的折磨。
以致这日下朝后，当林羽几人正要上前奏事，他难得摆手打断：“若非急务，容孤明日再议。”
萧凛渊自然察觉出异样，却又说不清症结何在。
或许他心底不愿深究，不愿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塔娜竟与罗良媛之事脱不开干系。
连日的睡眠不足令他精神紧绷，这日回到东宫，他哪儿也没去，径直踏入叶锦意的宫中，倒头便睡，直至日头西沉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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