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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之原本以为沈逸舟会生气。

但他只是愣了半响,苦笑着说:“是,我是混蛋。”

“要是打我你就能消气的话,那你就打吧。”

“打完你就和我回杭城,我可以不计较你和裴明修之间发生了什么。”

对沈逸舟而言,这是他第一次向陆婉之低头。

可是陆婉之丝毫不觉得痛快,只觉得厌烦。

“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就算我跟你回去,你敢对别人承认我们的关系?敢当着你妈的面和我牵手?”

“又或者,你敢娶我吗?”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沉默。

沈逸舟掐着陆婉之的手腕,眼尾泛红。

“如果我说,我敢呢?”

原本他刚知道陆婉之来海城时就要跟着来,可是沈母一个电话,他的航班直接被取消。

他被带回去关了一阵子。

沈母专门请人来看着他,不让他踏出家门一步。沈逸舟没办法,绝食、逃跑,什么都试过了。

闹到最后沈母松口,只要他不动和宋临巧结婚的念头,想怎么对她都行。

沈逸舟表面上答应,可他也知道,如果他这一生注定要结婚,那结婚对象只可能是陆婉之。

除了陆婉之,任何一个人站在他身边,他都接受不了。

沈逸舟把陆婉之静静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细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自从陆婉之走后,他身旁没了她的气息,连睡觉都睡不着。

“陆婉之,我是真的想和你从头来过。”

“只要你和我回去,不管是结婚还是什么,只要你愿意,我都听你的。”

来之前他设想了陆婉之的种种反应。

他想过陆婉之会不同意,可是他只要先把她哄回去,剩下的,都可以慢慢来。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陆婉之讽刺地笑了笑:“从头来过?”

“沈逸舟,那天我和宋临巧坠马,你二话不说抱着她去医院,有没有想过我一分一毫?”

“难道你觉得,只要你一句从头来过,我就会和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跟你走吗?”

她指着自己那条伤腿,沈逸舟脸色一变。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给你道歉。你的腿,等回了杭城,我请最好的一生给你治疗。”

“如果你想要宋临巧给你道歉,等回了杭城,我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他声音温柔,说着想去亲吻陆婉之的脸颊,被陆婉之轻轻躲过。

陆婉之只觉得无比恶心:“不可能。”

沈逸舟猛然抬起头。

“为什么?”

陆婉之没有正面回答。

她的目光看向别处,突兀地提起另一件事。

“你记不记得,我们上一次一起看电影是什么时候?”

沈逸舟愣在原地。

在他的印象里,他和陆婉之从来没有一起看过电影。

因为他们的身份——会相约一起看电影的都是朋友、恋人或者家人。

可他和陆婉之呢?

他们什么也不是。

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妹,也绝对谈不上是相爱的恋人。

甚至,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不对等。

陆婉之看见他的神色,笑了笑。

“从来没有过对不对?”

“沈逸舟,你知道普通的情侣都是怎么相处的吗?他们会一起做饭、看电影,就算只是牵着手一起走走都很开心。”

“可是我们呢?这三年以来,我和你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我们不会牵手也不会拥抱,我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时,你嘲笑我痴心妄想。”

“我们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待在你别墅里那张床上,像两只野兽一样互相撕咬。”

“这样的我们,究竟该怎么从头来过?”

“我......”

陆婉之的话字字锥心。

沈逸舟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婉之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她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往房间里走。

等到关门的声响传来,沈逸舟才意识到,这是她无声的驱逐。

沈逸舟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婉之听到大门被关上,默默闭上眼睛。

到了傍晚,裴明修来找她。

陆婉之一边吃饭,一边对他讲了早上发生的一切。

裴明修皱着眉:“他找到这里来了?”

“婉之,要不要换个房子住?”

陆婉之摇摇头:“算了,我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呢。”

“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可以......”

“裴明修。”

陆婉之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裴明修立刻噤声。

陆婉之现在很忌讳谈钱。

她知道裴明修是想帮她,可她不想再让自己落到以前的境地。

她不允许自己才从一个金丝笼里飞出来,这么快又要落到别人的笼子里去。

裴明修清楚她的想法,默默说了声:“抱歉。”

“我只是想,你可以更依赖我一点。”

临走时,裴明修告诉她:“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打电话给我。”

陆婉之说好。

等裴明修下楼后,他给陆婉之发来短信。

上面只有简短地三个字:“看窗外。”

陆婉之拉开窗帘。

一瞬间,盛大的烟花在她眼前绽放。

陆婉之愣愣地看着。

裴明修发来信息:“我记得你说过,想去看一场盛大的烟火。”

那是陆婉之来到海城后,看见小孩子们放烟火,随口提了一句。

可是裴明修听见了,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拨通裴明修的电话,对方的语气带着笑意。

“怎么样,你喜欢吗?”

“裴明修,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圈子的人,喜欢和爱都是奢侈品。

摆在两者之上的,永远都是利益。

陆婉之不敢用自己的真心去赌。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告诉过你,我不是沈家真正意义上的女儿,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东西。”

沉默维持了片刻。

裴明修笑了笑:“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我对你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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