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爸爸到最后，只会逐字逐句跟自己说，是他。

那一瞬。

曾经爱而不得的人，好像也就那样了。

我站在警察叔叔旁边，呆呆看着，口中喃喃自语。

“妈妈爱爸爸，爸爸不爱妈妈。”

“爸爸是坏孩子，喜欢别人还为她打架，别人为了报复，害死了妈妈。”

“咦，爸爸你哭了。”我指着爸爸的脸说。

凶手归网，一切尘埃落定。

慕子阳上门，说要带走妈妈的遗物。

爸爸发疯一样把他拒在门外，寸步不让！

“你知道吗？秦砚礼。”男人在门外说，“我们所有人里，你是最没资格保留这些东西的人。”

“凭她爱我！”爸爸固执道。

“爱？”慕子阳笑了，“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让他自己好好看看吧，看一眼，少一眼，看个清楚，心也就清楚了。”奶奶说，始终如一的平静。

她像是早看透了这一天，看透每个人的求而不得。

在最爱一个人的那一年永远失去他，还是在永远失去一个人之后，才知道自己爱她，二者，谁更可悲？

他最可悲。

“秦砚礼，事到如今，你往前看。男子汉大丈夫，信守你的诺言，别后悔。”奶奶带着我离开，“乖阿如，让你爸爸好好静静。”

那天爸爸在家里坐了一下午，不再用工作和酒精来麻痹自己，真正面对妈妈的离开。

再次看到那本妈妈的日记时，爸爸沉默了很久，小心翼翼摩挲过泛黄的纸张。

这承载着他们结婚五年的唯一记忆。

于是爸爸在那个萧瑟的午后翻开了日记。

也直面了他人生中的最大骗局！

日记的最后一页。

是妈妈生前最后的文字。

「怀生，我累了。」

「我想你。」

爸爸的手指顿住。

怀生？怀生是谁？！

大脑陡然一片空白。

他几乎不可置信的将日记本往前翻，翻过那段谁视若珍宝的记忆！

「2013.10.11

今天秦怀生又扯我头发，还弄丢了我的发绳，他好烦。」

「2013.12.19

学校放了电影，礼堂很黑。

他偷亲我。

心跳好快。」

「2013.12.31

我们在一起了。」

「2014.6.09

问他以后要做什么。

他说当飞行员，带我上航天摘星。

幼稚。」

「2016.1.14

下班回家，刚好超市卖新到的荔枝，买了一盒，刚好等他这次航班结束回来。

结果他提前到家，已经给我买了两盒。

荔枝很甜。」

「2016.9.29

他说要带我回家见父母，我好紧张」

「2016.10.04

没有机会了。」

从这页日记往后，每一页日记几乎都有被泪水浸湿的痕迹，墨色晕染，而爸爸抵着桌面的手指骨节青白！

怀生，秦怀生。

他的亲生哥哥！

二零一六年的十月。

是他哥哥去世的日子。

因为一起不可逆的飞行事故，坠机身亡。

“程微月......”爸爸紧紧咬着牙，嗓音沙哑，翻着日记的手几乎抖得厉害。

青筋根根突起。

要有多大力道克制，才敢往下翻下去。

每一篇琐碎日常，写满温柔思念，落笔重复无数。

我想你，秦怀生。

那是他们一整个青春。

她永远无法释怀。

「2018.1.24

今天遇到了跟你很像的人。

他也姓秦。

怀生，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你。

我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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